以前連鍋灶都不願沾身的人,突然會做菜了......是為了紀衡學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紀冷明心口驀地像是被什麼重物一壓,邪火噌噌往外冒。

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控製住自己,並不斷地告訴自己,這個女人已經同他沒有瓜葛了。

她為誰學做菜,那是她的自由。

她的大恩,他已用生命償還,她的過去,早與他無關!

“老板,你咋了?臉色突然變得這麼難看?”

“是沒睡好嗎?”

孫彪和趙樂虎的聲音讓紀冷明從冰冷的思緒裏抽離。

等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失態的雙拳緊攥、兩眼猩紅,哪還有半點氣定神閑。

他推開眼前的兩人。

“我沒事。”

“我去衝把臉。”

說著,往洗手間走。

溫婉將菜端上桌,見紀冷明臉色不對,直勾勾盯著孫彪他們。

“你們剛剛惹他了?”

孫彪:“怎麼可能呢,突然就不對勁了!”

溫婉拿手巾擦了擦手:“我去看看!”

盥洗室內,紀冷明對著鏡子,正不斷地用冷水潮濕臉龐。

溫婉推門進來時動靜有點大,把他嚇了一跳。

“不會敲門?”

溫婉象征性的啪啪兩下門:“好了,敲過了!”

接著隨手把門關上。

紀冷明:“好好的關什麼門?”

溫婉後背抵著門板,雙手抄著,又黑又亮的發絲有一縷垂落至胸前,容顏絕色,氣質孤絕。

但身上係著碎花圍裙,和飄著的淡淡的炒菜味,又令她增添幾分生活氣息。

她認真的看著他。

“說吧,怎麼了?”

紀冷明低著頭,不知是心虛,或是犯了什麼抵觸,不想同她對視。

深吸一口氣,勉強控製住自己,關閉水龍頭。

複抬起頭,語調相對平靜。

“昨晚酒喝多了,有點難受。”

溫婉仔細辨別他的微表情。

可惜這人一張死人臉,藏情緒的能力又很厲害,她實在看不出什麼。

“就這樣?”

紀冷明:“不然呢?”

溫婉點點頭,沒再多問。

“那吃飯吧!”

不提吃飯還好,一提這個詞,紀冷明腦子裏便會冒出雜七雜八的不著邊際的東西。

賭氣一般。

“我不餓!”

溫婉可以在各種大小事上慣著他,唯獨不想拿他的健康開玩笑。

喝了那麼多酒,起的這麼早,還不吃點東西,這是要成仙啊!

“不餓不是理由!”

說著,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一手拉住紀冷明的胳膊,另一隻手打開洗手間的門,強行把他拖出去。

溫婉力氣大,紀冷明力道也不小,但他正處於恍惚中,壓根沒反應過來,人就被拽走了。

“我自己會走,不要拉著我!”

“我要是不拉你,你絕對不會再往前一步!”

“腿長在我身上,想不想走我說了才算!”

“哈!大門在我家裏,鑰匙在我手上,能不能走得掉,你說了不算!”

“溫婉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吃了早飯再講道理,現在沒空!”

連拖帶拽,一路拉拉扯扯,溫婉費了老大力氣,才把這隻不曉得因為什麼而犯了倔脾氣的別扭鬼給扯到飯桌前。

還未坐下。

突然,鼻翼間飄來熟悉的香味。

這樣的氣味,讓紀冷明的大腦闖入一片空白。

他趕忙低下頭去瞧餐桌。

桌上隻平穩的擺放著一道菜。

菜品並不精致,熱氣熏騰,顯然剛出鍋,粗糙的很,連大排檔的色相都比不上。

卻叫紀冷明眼眶漸紅。

但那是上輩子他的媽媽在他童年時期經常做的菜。

紀冷明幼年,家裏窮,精肉買不起,隻能買豬板油回來熬油渣,所以,他媽媽做的菜肴裏,有很多菜都摻雜著油渣子。

後來,母親病逝,留下紀冷明一個人生活,活的晦暗又無助。

每至孤獨艱難的時刻,似乎嚐到母親遺留的味道,成了他唯一的幸福的來源。

溫婉是不屑吃這樣的隻配貧民吃的食物的。

她隻出於好奇,嚐過一次,但很快便吐掉了,還特意漱了口刷了牙,仿佛這種味道會讓她變髒。

可現在,一道記憶裏的菜品,曾被溫婉鄙夷的料理,出現在了它不該存在的豪華奢靡的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