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過後,盤踞在中山市十餘年的陽平集團以及各方保護傘被連根拔起。中山的人民群眾迎來了更加公正、有序的社會環境,長治久安也不再是一個口號,而是中山的明天。
市直機關招待所門口的台階上,高諾瀾捧著一摞飯盒交給了康貴昌。
“我哥還不願見我嗎?還在這個特殊的一天,他臨走前還不願吃上一口餃子嗎?”
康貴昌打開飯盒,看著裏邊碼放著整齊的餃子,個個皮薄肚大。
康貴昌將飯盒合上說:“我想,他應該不是不想見你,他怕見到你他控製不住……正好今天市裏放我假,指導組這邊的工作,基本也差不多,要不我來吧。”
高諾瀾給康貴昌鞠了個躬,輕聲說了句,“謝謝。”
這一聲感謝十分地輕,但是很痛。
看守所會客室內,剃了頭的高陽平走進會客室,看著對麵的康貴昌。
康貴昌將帶來的飯盒打開,往前一推:“這是你妹妹讓我帶給你的,這裏有規矩,不過我想這裏的估計也是一樣。”
康貴昌說完,管教把餃子端給高陽平。
高陽平用手抓起一個餃子放進嘴裏細細品嚐著,“謝謝。”
康貴昌說道:“回來的隻有你的妹妹,你的同夥兒李家兄弟估計已經在國外了,還有你兒子。我問過你妹妹你兒子的身體情況,一切都挺好,你不用擔心。”
高陽平嚼著餃子笑著說:“我沒什麼好擔心的,他們本該就有更好的人生。”
康貴昌沉默著,高陽平又吃了一個餃子。
“這餃子,我覺得還是1970年的時候,那頓餃子好吃。二十年啊,真是一場夢。唉,康書記,那時候你在哪兒呢?”
康貴昌回答:“那時候,我應該還在縣裏的文化局裏當一個主任,那時候我遞交上去的方案基本上都被采納了。縣裏、村裏,秋收、道路建設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那時候,我爸爸媽媽剛走,我就開始四處打工,然後攢了點錢,開了個魚檔。”
“怎麼說,那時候你很老實咯?”
說著,二人一笑。
這次的談話時長兩個半小時,他們將這輩子想要對對方說的都說了。
高陽平起身,走到側門前,最後一次回身望向康貴昌。
他看了很久,就像是還有千言萬語要同他把酒言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的喉嚨裏堵著什麼,一句話都沒說。
高家老宅,高諾瀾推開了鐵門走了進去。這充滿她兒時所有的記憶,來到家門前,在她要觸碰房門的時候。她耳邊仿佛響起了高陽平和高成的聲音。
她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打開了木門。
房門推開,裏邊滿是灰塵,裏邊食物腐敗的氣味也隨之散出。
她眉頭緊蹙走進屋,將桌上的垃圾清理後,發現了電視櫃下一個虛掩著的暗格。
暗格打開,裏邊放著一個鐵盒子。那個鐵盒子是高陽平在賣魚的時候經常放錢的盒子。上邊,還有她小時候頑皮,用刻刀寫下三人的名字。
劃開的字很大,方方正正的。兒時的記憶也在她觸摸著上邊的字,不斷湧入。
她來到當年自己的房間,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打開。
哢噠一聲,高諾瀾將蓋子放在一旁,而盒子裏裝著的,是一封信,還有一張銀行卡。
將信拆開來看,發現這封信,是高陽平寫給她的。
信中寫道:小瀾,如果你看見這封信,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你哥我……走了。阿成走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和阿成老老實實地經營那家手機店,那我們會不會有像今天這樣下場?說道這,哥還是對不起你,哥把你獨自一人丟在這個世上,哥心中還是有些不舍……這卡,有些錢,不多,但是幹淨。這是哥幾年賣魚攢下來的,是哥進入沙海前掙下的最後一筆幹淨的錢。還希望你能收下,密碼是你的生日。哥走了……
高諾瀾的淚水,就像是雨水一樣浸透了她手中的信。看著手中的信,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