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是沉甸甸的大貓,帝王的目光卻並未放在上頭。

日出東方,今天正是晴朗明媚的好天氣,陽光溫柔地透過湖邊的楊柳斑駁地灑在羊腸小道,照在孫妙青垂在地上的湖色衣擺上。他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即便是安常在穿的浮光錦,似乎也沒有這般碧波粼粼。

“這是齊妃娘娘的貓兒,臣妾不敢越過主人為它起名字,隻這樣叫著。”孫妙青抬起頭,靦腆地笑了,“臣妾見這貓兒總是嗚咪嗚咪地叫,便這麼喊它。”

“起來吧。”皇帝又問,“怎麼把它帶出來了?”

“這貓有些鬧人,齊妃姐姐托我幫她養兩天。”孫妙青半是撒嬌半是舍不得地說,“這幾日曹姐姐帶溫宜公主回來了,我怕貓兒驚嚇著她,所以想還是還給齊妃姐姐為好,誰知去的路上一不小心叫它跑了,驚擾到皇上,請皇上恕罪。”

把那大貓舉起來掂了兩下,皇帝笑道:“這麼胖,怪不得你摟不住它——嗯,這倒有些像年初倚梅園的情景,隻是你當時那樣害怕,如今膽子大許多了。”

孫妙青的聲音更柔媚了:“臣妾那時與皇上見麵不多,畏懼聖威,後來知道皇上外嚴內暖,就不覺得戰戰兢兢了。”

“不怕朕罰你?”

孫妙青給他飛去一個委屈巴巴的眼神,單膝跪下:“皇上要罰臣妾,無論何種懲罰,臣妾再無不情願的。隻是還請皇上吩咐奴才代臣妾把這貓兒交給齊妃姐姐,另外囑咐她,這貓兒的性情叫人意料不到,若見它惱了,愛撫它的下巴,或者給它小魚幹吃,它會安靜下來的。”

皇帝把那大貓交給小廈子,走到孫妙青身邊,忽伸手摸了摸她發髻上的雙魚玉釵:“你這條兩條小魚也是為它準備的?”

孫妙青怯生生地抬起頭,用濕漉漉的眼神看向皇上,心想,皇上雖然體格修長,不像胖橘,但那居高臨下的表情,還真有點玄貓的意思。她抿了抿水潤的紅唇:“女為悅己者容,臣妾的小魚,自然是為皇上準備的。”

孫妙青今日作尋常打扮,雖不是盛裝,卻有一股家居型的舒服漂亮。在鶯囀燕啼的一片清脆聲響中,皇帝拉著她起身,道:“鶯囀上林,魚遊春水。你這條小魚暫時不能戲水了,便和朕一道去賞湖光山色如何?”

她輕盈起身,麵頰紅雲浮現:“皇上施雨露恩澤,皇上就是臣妾的一湖春水,臣妾欣然從命。”

啊啊啊啊啊啊,我這話太惡心了,太土了!殺了她吧!孫妙青剛說完,就在內心尖叫呐喊,自己膈應到了自己,臉上擠滿了羞澀紅雲。

但這話愉悅到了帝王,他並不帶其他奴才,隻拉著孫妙青,興致勃勃地叫掌船的太監去劃船。烏篷船蕩漾在翠屏菡萏之中,孫妙青大著膽子撐起身子摘了一把荷葉荷花放在懷中,又剝開一隻蓮蓬,把拇指蓋大的一顆蓮子喂在帝王嘴邊。

“皇上,吃嘛~”最後那一個字被她念得那叫一個婉轉悠長,皇帝很給麵子地咬起那蓮子,還沒等咽下,就見對麵的荷花美人忽起身傾倒過來,握著他的肩膀,咬住了蓮子的另一端。

距離很近,近得有些過分了。

他清晰地嗅到美人身上清新的味道,不是熏香,是青草野花淡淡的芬芳。他看到對方的一雙圓眼彎成兩片花瓣,她柔軟的身子貼了過來,依偎在自己懷裏,輕輕咬下了蓮子的另一半。

“皇上——”

溫柔如蘭的聲音就響在自己耳旁,在自己的骨頭上,雖然沒喝酒,但帝王已經有些微醺了。

船漸漸靠岸,掌船的太監速速跳下船,使得船身慣性搖晃。但是船裏的兩個人都沒理會那個,在微微的晃動中,孫妙青枕在一片荷花荷葉上,她有些迷糊,或者說暈船,眼神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