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年羹堯終於抵達京城。
秋風送寒,似乎是一夜之間,還在樹上掙紮的黃葉便紛紛落下,獨留枯縮的枝幹,在寒風中微微搖晃。
正如許多後宮嬪妃的心。
除了翊坤宮,皇帝這些日子再沒去過別處,一次串門時,孫妙青看到敬嬪坐在魚缸前發呆,她看著龜,龜看著她,安靜得讓人覺得有點可怕。
“敬嬪娘娘!”孫妙青喊出聲來,對方像是從夢中驚醒,“孫妹妹?你怎麼來了?”
“我來給姐姐送東西。”孫妙青晃晃手裏的小盒子,打開給她看,裏頭是用貓毛戳出來的一個小娃娃。“姐姐上個月不是說讓我給你也做一個嗎?我可算做好了。”
“難為你還記得,我都忘了。”敬嬪淡淡一笑,“這日子過得忒慢,人的腦子也跟著轉得慢了。”
孫妙青聽了覺得心酸,擠出微笑道:“姐姐這話說的怪沒道理,誰家過日子不都一樣日出日落?”
“整日無所事事,終究沒趣兒啊。”敬嬪搖搖頭,見對方神色失落,忙說,“瞧我,客人來了也不知道招待,把你冷落在這裏。外頭有風,別吹著了,跟我進屋說話去吧。”
“哎!”
孫妙青答應一聲,跟進屋子。
宮女給她二人倒茶,敬嬪臉上掛著笑容客氣地說:“你那裏人來人往,還能有些熱鬧,我這裏冷清的很,一入秋就和冬天沒什麼兩樣了。”
孫妙青問:“不是還有惠貴人嗎?”
敬嬪笑著搖搖頭:“她們年輕人愛一處說話,我何必湊那個熱鬧?”
“姐姐去我們那兒串門也好啊。”孫妙青低下頭,不停擰著手絹,“一個人悶在家裏怎麼能行麼?”
“多謝你牽掛,是我懶得走。”敬嬪微微歎了一口氣,其實去哪裏,都是一樣的,這後宮的女人遙遙期盼的唯有一人,卻始終不得相見,就算宮殿再華麗,心也暖和不起來啊。
孫妙青明白一點為什麼宮裏的女人們總惦記孩子了。在現代人眼裏的吞金獸、熊孩子,至少能讓她們生活能增添一些滋味兒。
忽然外頭有人稟報:“惠貴人來了。”
隨著聲音,沈眉莊跨過門檻走進來,見到孫妙青嫣然一笑:“方才聽人說妹妹來了,果然在這兒。”
孫妙青與她行禮:“惠姐姐好,姐姐打哪兒來?”
同敬嬪行了禮,沈眉莊坐下來笑道:“從碎玉軒過來。嬛兒張羅要弄什麼百合香,我和陵容陪她折騰了兩天,也沒尋出個門路來,她有耐心研究,我可做不來了。”
孫妙青客氣地說:“姐姐們好風雅。”
“我們也是胡亂玩罷了。”沈眉莊擺擺手,問,“妹妹既然來了,今兒就留下來吃飯吧?”
敬嬪點頭笑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孫妙青正襟微笑,從袖子裏掏出一副牌來,“現在還沒到飯點,正好惠姐姐回來,咱們三個人可以湊一桌玩。”
沈眉莊從來沒參與過牌友活動,好奇地問:“怎麼玩?”
於是她被科普了一遍大清版鬥地主——鬥惡人的玩法。
敬嬪指著孫妙青對沈眉莊笑說:“有她在,這個惡人咱們倆是別想當了。”
怎麼還有人願意當惡人?沈眉莊疑惑地想。但等到她抓到一對神仙(大小王)時,也開始高興地喊:“這把惡人我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