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華殿就在壽康宮的後麵,到了巳時,寶華殿的敲鍾聲準時響起:咚——咚——咚——
一聲聲敲在皇後的心頭。
“皇帝幾日都在為莞嬪的事心力交瘁,出去散散心也好,你身為皇後,一定要多寬慰皇帝,紓解他的心懷。”
皇後畢恭畢敬地說:“是,嬪妾一定盡力照顧好皇上。”
“那隻貓捉住了嗎?”太後抬起頭,緊緊地盯著皇後,皇後麵不改色地回答道,“是,已經處理了。”
“好一隻瘋貓!竟然就這樣害了哀家的皇孫!”太後用手中的白玉珠串敲擊著炕沿,“哀家的皇孫,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沒了!不但莞嬪、皇帝傷心,哀家也難過啊!”
皇後忙上前欲安撫,被太後抬手攔住了。她揪心地說:“皇額娘,要保重好身子啊。”
“隻有這後宮太平,哀家才能保重好自己。”太後閉了閉眼睛,露出哀傷的表情,“皇帝一登基,哀家就讓皇帝立你做皇後,為得是皇後的寶座一直留在自家人手裏,而不是縱容你濫用權力!”
“嬪妾不敢。”
“那貓是怎麼回事?你不要把責任推脫到齊妃和榮貴人身上,她們一個頭腦簡單,一個大有前途,有什麼理由要這樣做?”
皇後抿了抿嘴,低聲說:“皇額娘就如此相信她們?”
“哀家不是相信她們,哀家是相信自己的眼。”太後深呼吸一口氣,又歎了一口氣,反複幾次後,方又說,“切莫讓哀家再失望了。”
皇後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後,沒有言語。
帝後離宮後,華貴妃每日隻叫敬妃、惠貴人等安排回話,並不召見他人。沒有了晨昏定省,大家樂得自在,即便請安,也隻去壽康宮請安。
孫妙青端著碗服侍太後吃藥,欣貴人在一旁安慰:“兒孫自有兒孫福,太後您還是要多顧著自己的身子呀。”
“哀家操心習慣了。”太後歎息,“幸而還有富察貴人......”
欣貴人點點頭:“是啊,皇上如日中天,以後都會有的。”
太後拍拍孫妙青的腿,笑道:“什麼時候榮貴人也為哀家添一個孫子孫女呢?”
孫妙青的臉紅紅的,低頭不說話,欣貴人笑道:“這丫頭,在外頭膽子大得很,見了太後,就溫順又乖巧,像那被降服了的貓兒一樣——誒呀,瞧嬪妾這多嘴,真是罪過罪過。”
雖然皇上並沒有一怒之下要除掉宮中所有貓,但是想來很長一段時間裏,貓都是宮中禁談之物了。
“無妨,哀家和皇帝都不是那喜好連坐的人,人尚且有優劣之分,更何況是貓?”
雖然太後這麼說,但欣貴人還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不好意思留在這兒,便起身說:“打擾太後這麼久,嬪妾也該告辭了。”
“你去吧,榮貴人留下,陪哀家說說話。”
孫妙青把碗交給竹息,站起來走到太後眼前,太後問:“近來怎麼如此安靜,是身子不舒服嗎?”
“沒有。”孫妙青搖搖頭,怯懦地看了太後一眼,“鬆子沒有教導好,嬪妾也有責任。”
“你坐吧。”
孫妙青重新坐下來,太後拉著她的手,摸到她虎口處因為練習騎馬,拉拽韁繩而磨出來的繭子。
“你是個直爽性情的人,不必學其他嬪妃做嫻靜姿態。哀家知道,莞嬪的事與你沒有關係,你放心吧,皇上也不會疑心你的。”
“娘娘?”事先準備好的許多辯解,此刻都不必說了。孫妙青心頭一軟,感動地抬起頭看向太後。
太後十分感慨:“哀家的固倫溫憲公主,出嫁時也和你差不多大,可惜她沒福,不幸病逝了。哀家那些年,需得她在身邊才能抒懷,哀家看著你,總覺得溫憲又回到了哀家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