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蓬萊州大火,敦肅皇貴妃去世已經有七天了。今天是敦肅皇貴妃和定嬪的頭七,頭風發作的皇後強撐著身子參與祭禮,孫妙青沒有參加。
妹妹的離世讓年羹堯倍受打擊,他一再上書請求辭官,並決心要把家財捐給國庫。皇帝看出他去意已決,也明白他傾盡所有換取家族性命的心。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年羹堯這一舉措不得不說是解了燃眉之急。
於是與軍機處的大臣們商討了很久,皇帝恩準了年羹堯的致仕請求,收回兵權,但保留了他和年遐的爵位,把年熙過繼給了隆科多,另留下年富,名曰培養實為質子。
年羹堯都同意了。
詔令下發的第二天,年羹堯就帶著家人,輕裝上陣,離開了京城。
“皇上,年氏已經走了,要不要派人跟著?”
“跟幾天,若無特殊情況,便不跟了。”皇帝深沉地歎了口氣,都走了,都離開他了。沒有了威脅,也沒有了牽掛。“夏刈,江誠江慎可有找回來?”
“啟稟皇上,奴才在永定河下遊找到了兩具屍體,仵作從服飾和骨骼年齡判斷出他二人身份,正是兩位江太醫。據悉二人醉酒後不慎跌落河水,漂到了下遊。”
“這麼巧?”皇帝皺起眉頭,定嬪難產,世蘭縱火,江氏兄弟墜水而亡,他總覺得一切都太巧了,這麼多巧合,難保其中沒有問題。
“仵作是這樣判斷的,要不要進一步驗屍檢查?”
“算了,就這樣吧。”皇帝擺擺手,既然都塵埃落定,又何必再生事端。
他已經很累了。
下午,曹琴默回來,因怕自己身上沾了髒東西驚擾溫宜公主,所以換了衣裳後就在外頭吃飯,紅綾走過來道:“曹嬪娘娘,我家小主說想和娘娘說說話。”
曹琴默道:“我剛從祭禮過來,身上不幹淨,還是別打擾她了。”
“小主不忌諱這個。”
曹琴默知道孫妙青找她就是想聽聽敦肅皇貴妃頭七祭禮的事,便答應下來,把飯擱在一邊叫奴才們收拾。
“姐姐,回來了。”孫妙青見她進來,跟她打了聲招呼。曹琴默看見她手上的繡花,笑道,“妹妹的手藝真是日漸長進了。”
“他們不讓我操心別的,我總弄這個,傻子也能開竅了。”孫妙青把花繃子擱在一旁,說,“今兒除了我,都去了吧?”
“嗯,皇後娘娘也去了,強撐到一半兒,到底還是沒撐住,頭疼回去休息了。後半場還是敬妃主持的。”曹琴默長籲短歎,“聽說當初敬妃做格格時,和敦肅皇貴妃住在一個院兒裏,皇貴妃沒少磋磨她,她估計也是恨皇貴妃的,結果到底還是她給皇貴妃安排祭禮,真是世事難料啊。”
“人死後便如過眼雲煙,什麼都淡了。”孫妙青低頭說,“姐姐不也是如此嗎?”
“是啊,她當初對溫宜公主,我也是怕過恨過的,如今也隻剩感慨了。”曹嬪歎息,“定嬪好歹留下個孩子,她卻什麼都沒落下,家裏人又是那樣下場,真是可悲可歎啊。”
以前還覺得富察煩人,現在提起她,孫妙青隻想起她塞給自己一管藥膏時的傲嬌表情。如果能讓富察自己選擇,她是選擇留下孩子,還是保住自己?
如果讓自己選,她肯定要保住自己,孫妙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哼了一聲。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