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落西山,林樂兒便見到了李媽媽鬼鬼祟祟的身影。
私牢是李媽媽常來的地方,每一次來都是以整治別人為主,但這次卻是探親。
見到林樂兒在此,她立即調轉了頭要走,這會子小翠倒顯得機靈,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她。
林樂兒慢悠悠靠近她,笑靨如花,“李媽媽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瞧瞧。”
李媽媽始終背對著林樂兒,不發一言。
林樂兒繞到她跟前,直截了當道:“我問你些事,你如實回答我便幫你救你兒子。”
李媽媽身形明顯一滯,隨即冷哼:“你會這麼好心。”
林樂兒攤手道:“從頭到尾我都沒害過你。”
李媽媽咬牙切齒,最終硬氣道:“我說過是不會替你做事的!”
林樂兒仍是笑,卻一轉話鋒道:“養個兒子不容易吧?你兒子也到弱冠,該是娶妻生子的年齡,就這麼死了真挺可惜的,林府的規矩是苛刻了些,誰不想生兒育女,享天倫之樂呢。”
李媽媽跟隨甘氏多年,骨子裏的奴性早已根深蒂固,因此林樂兒隻好動之以情。
果然,她有些動搖了,看向林樂兒道:“你以為你是誰,說能幫誰就能幫?他落在大夫人手裏,我也不指望他能活著出府了。”說著,她的眼眶就紅了。
林樂兒笑笑,“李媽媽別忘了我現在的身份。”
李媽媽怔了怔,良久才道:“你要問什麼。”
林樂兒道:“前日你將我送去了哪兒?”
原來就是這麼個小問題,李媽媽奇怪地看著林樂兒,如實回答:“飄香樓。”
飄香樓乃是安南城最大的妓院,實在是欺男霸女的最佳聖地啊。
林樂兒幹幹地抽了抽嘴角,又問:“那裏可有男妓?”
李媽媽聞訊,像看怪物似的打量她,“我怎知道。”
林樂兒嗬嗬一笑,“不想救你兒子了?”
李媽媽狠狠咬牙,“我這就去幫大小姐打聽。”說罷,她氣衝衝離去。
小翠作勢追趕,被林樂兒扯住了衣袖,“讓她去,她應該是信我,否則也不會與我囉嗦這半日。”
自從林樂兒不傻後,小翠就把她當作是無所不能的神一樣崇拜起來,林樂兒說往東,她絕不會往南西北。
乖巧地點了點頭,小翠道:“小姐,你也累了一天了,咱們回去休息吧。”
被她這麼一說,林樂兒突然覺得渾身酸痛得厲害,同時也想起剛穿來時的遭遇,心裏就恨得慌。
但小翠說得對,她要好好休息,才有精力去應對更艱難的明天。
可兩人才到梨園門口,就被林老爺派來的黎管家給攔住了。
黎管家是林家的老人,處事以沉穩著稱,可如今卻苦著張臉,急急道:“大小姐快隨我去前廳吧,出事了,出大事了。”
林樂兒不明所以,但礙於這管家人還不錯,平日對她也有少許照顧,便沒有多問,就隨著他去了。
剛到前廳,她便聽見裏頭傳來女人的哭聲,抽抽搭搭的,聲音時大時小,像細雨綿綿,聽得人的心都醉了。
突然,響起個男人的聲音,鏗鏘有力,一遍又一遍地在追問,“說!太子殿下問話,你為何不答?可是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裏?說!沒有傳召,你為何要來!可是想對太子殿下圖謀不軌?”
而女人隻曉得哭,聲聲淒慘。
林樂兒一愣,好奇地看向黎管家,卻見這年過半百的老人家顫顫巍巍著手,向她做了個‘請’的手勢,麵上的焦急,是在催促著她盡快進去。
見狀,林樂兒欲哭無淚,卻也隻好順從爬上了去往前廳的階梯。
雖然她不知道太子夜半三更來林府做什麼,但她預感,一定沒什麼好事。
望著在暗夜中格外明亮的屋子,她忽然有種送羊入虎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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