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伶抬眼一看，麵前的人，居然是在村頭荒山上見到的文欽。
“居然是你，”謝伶伸手去撫摸文欽的臉，在青樓待的久了，舉手投足都沾染了些風塵氣，“六年了，你居然沒老。”
文欽歎了口氣，他坐在了謝伶身邊，和她聊起了天，他表現得很有修養，倒不像某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更不像一個逛青樓的人。
他們兩人從詩詞歌賦聊到童年經曆，再聊到了社會現狀，黎民百姓。
短短半柱香，文欽就已經發現了謝伶的聰穎過人。
而在謝伶問到文欽將來想做些什麼時，文欽卻愣了愣。
他不能對謝伶說出事實，對她而言，這裏隻是一個幻境，不管再怎麼真實，那也隻是幻境。
“我想進京考取功名，光耀門楣……”
他編寫著這個幻境之中，自己的虛假人生，隻是說著說著，他就把自己真實的過往講了出來。
他從小就是父母眼中的天才，一直都是，他自以為能夠闖出一條改變世界的大路，可是直到他進了京，見到真正的才華橫溢之人，他才明白，自己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文欽向謝伶伸出手去。
謝伶下意識地要去撥開自己的衣服，而文欽的手卻隻是溫柔地撫了撫她的臉頰，掠起她遮掩住眼瞳的幾縷白發。
“你的眼睛很好看。”
……
兩人聊了許久。
一炷香已經燃盡。
文欽在走之前對謝伶說道。
“人和異人都是一樣的，都應該被愛。”
“我會帶你離開這裏，去山裏蓋一間竹舍，一起生活。”
這句話成了謝伶唯一的期盼。
對她而言，希望的意義已經超越了希望的對象本身。
時間一晃又是一年過去，而這對於身處環境的文欽而言不過一息之間。
當他再次見到謝伶之時，麵前的女人已經是這裏的頭牌了。
謝伶很激動地看著文欽。
而文欽卻沒有辦法回應，隻能繼續圓他的謊話，“對不起，我沒能…考取功名。”
“沒事的。我不在乎。”
謝伶緊緊抱住文欽，許久之後才從枕頭底下拿出偷偷積攢下來的錦帛，鄭重地交到文欽手裏。
“幫我贖身。”
她滿懷期盼的眼神讓文欽心裏莫名燃起一團火。
他應允了，拿起錦帛走出了屋門。
然而…在這一刻，幻境消失。
文欽站在俞嬿的麵前，手中還拿著那一卷錦帛。
“幻境…結束了？”
文欽有些愣神，兩行清淚不自覺從眼神中流下。
“怎麼公子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俞嬿嫵媚地飄到文欽麵前，拿過文欽手裏的錦緞，“不過也不怨公子，畢竟這可不是幻境，而是真真正正的過去。”
“什麼意思…”文欽問道。
俞嬿向文欽展示了一下手背上黯黯發光的奎之紋，“世人皆知妖界至寶洛書，能夠預測未來通曉過去，卻沒有人知道洛書，能夠讓人穿越時空。”
見文欽雙目驚滯，俞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凡是被洛書預言的事情就一定會發生，這件事被我們稱為分歧點，分歧點本身無法改變，但我們可以通過洛書來改變兩個分歧點之間的事情。你可別不識好歹，為了讓你穿越這十年時間，無道可是耗了四百年的壽元，這才通過奎之紋借來一些洛書的神力。”
“如果…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的，白苓她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的事情你不都知道了嗎，她以為你敵不過金錢的誘惑，最後對這世界徹底死了心，用毒殺光了青樓裏所有的人，整日靠殺人謀財為生，在江湖上留下了紅瞳魔女之名，最後嘛，被捕處刑的當天，被仙王殘魂化作的天雷擊中，成為了仙王女嫳的容器。”
“所以…她會這麼信任我…”
“是的，這一切，都是洛書寫定的，被更改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