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肚子都填不飽的尊嚴——那叫矯情。
我起身,迎麵向保潔車挪過去,它還用小奶音跟我打招呼:“你好吖,請注意腳下,再見~”。
認準車鬥裏有歐包的那隻袋子,踮腳就捏了出來。
保潔車除了發出一聲“嗶啵”,完全沒有理會我,溜達向下一個垃圾桶。
撕開垃圾袋密封口,這袋子裏幹淨得過分,除了夢中情包,就隻有一些飲料瓶和零食包裝袋。
而且非常幸運的是,唯一的紙張不是餐巾紙而是消費小票,也就意味著不用腦補我的小歐包和鼻涕紙做過鄰居,耶絲!
拆開情包包裝袋,麥香濃鬱得像是走進了麵包店,我趕緊拿出來往嘴邊送。咬下一口,咀嚼間整個人都舒展了,口腔鼻腔聯動,撫平了身體裏的躁動。
大腦貪婪地享受這久違的能量補給,眼耳口鼻仿佛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體上——於是準備咬第二口的時候,看到了落在歐包上的紅點,和頭頂環繞式的嗡鳴聲...
如果我有罪,可以讓警員逮捕我,讓警車押送我,而不是被幾架無人機團團圍住,並指導我自己走向一千米開外的治安管理處。
甚至,不允許我邊吃邊走。
“你好,你現在的所有行為都會被全方位記錄,請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以避免你方不必要的損失。請麵對鏡頭回複任何表示你已經知悉提醒的回答。”
無人機傳來公式化的人聲。我現在的表情看上去一定非常擰巴,因為害怕,所以不服但認慫。
“好的,我知道了”,手裏捏緊了垃圾袋封口,以避免食物香味再被我聞到。
橫穿過中軸廣場的巨大綠化,走過一條兩邊林立著火鍋酒吧小龍蝦的街,再轉進一條亮如白晝的小路,治安管理處的標誌棲身在紛繁的廣告動畫中。
一路上的各種香味爭相鑽進我的鼻腔,然後極盡誘惑地在我大腦溝回裏麵遊走,試圖讓我放棄思考。
它們非常成功地、不斷地,打斷我對處境的分析。
進了治安管理處,整個世界瞬間清淨了很多,沒有了廣告動畫和貼臉特效,也聞不到任何味道,隻有兩邊排列整齊的治安宣傳畫漂浮著。
它們看著可太舒服了,明亮程度適中,沒有頻閃,不會亂跳。我的顯示器自動打開,指導我對著大廳導引台進行了個人臉采集。
哢噠一聲,旁邊的儲物櫃打開了兩格,屏幕裏的製服小人又指揮我,把除食物以外的隨身物品放一格,我隻有一個裝著換洗衣物的小背包;被指控的物證——手上的垃圾袋放一格。
聽到指控兩個字的時候,我都要失去自己的視覺,在不多的大腦內存裏麵搜索自己除了撿垃圾,還做了什麼其他惡劣的事情。
接著製服小人又指引我,拐進一個貼滿軟包的房間。除了裏麵沒電腦,和電視裏的審訊室一模一樣,長條桌,訊問椅,簡單的光源。
在語音催促下坐上那把C位椅,扶手自動伸縮開合,把我人箍在裏麵,麵前的屏幕自動熄滅。
坐定之後我反倒心裏安靜下來,四肢軀幹都卸了力,疲憊感兜頭澆下來。柔軟的椅背坐墊將我包裹,連麵前的圍擋都因為環抱著我,在我眼中變得親切起來。
如果不是吊頂開始說話,我怕是就要睡著——“你好,在接下來的問詢中,請遵守規章製度如實作答,你的所有行動都會被全方位記錄,請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以避免你方不必要的損失。請回複任何表示你已經知悉提醒的回答——”
\"好的,我知道了。”,話音剛落,有人開門。一個身形挺拔的男性從曝光過度的走廊進來,他在長桌後麵坐下,低著頭向桌麵操作了些什麼,不能清楚看到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