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說得很認真，甚至擺脫了些少年稚氣：“我小時候也不是生活在這裏的，還沒開始念書時，我們一家三口在南關買了新房，爺爺也搬來和我們一起住。”
“爺爺每天都逼我練字背詩，爸爸媽媽好不容易休息了，也會專程帶我出去郊遊。”
“第二次下線熔斷，我剛開始讀小學...爸爸媽媽下線後再沒有登陸上來，爺爺沒辦法，賣掉了房子供我讀書生活。”
“終於等到一個月的熔斷結束了，我比爺爺先排上隊下線，卻連爸爸媽媽的人體倉都沒見到。等了2天，才等到爺爺，爺爺卻催我上線回去上課。”
“等爺爺回到線上，什麼都不肯告訴我。直到SC公司以腦機意外故障，賠付我們這間回收站的時候，我才確定，爸爸媽媽已經...”
“所以，很可能，我爺爺...”
小孩的眼淚一顆一顆砸在我心上。把他抱進懷裏，一遍一遍說對不起。
我從未認真看過小孩逞強表麵下的怯懦，也無法想象他隻言片語敘述背後，經曆了多麼沉重的悲傷。
“我陪著你，不走不走，相信我。”輕輕拍著小孩後背，任由他大哭出聲。
“哭出來好受點，以後就好了，以後就好了。”
直到他哭累了，自己平靜下來。我拿瓶飲料遞給他，“補充一下水分吧。”
“那以後真的，看見李利安不要跟他糾纏，感覺危險去找曾哥或者直接逃跑，一定有點警惕心哦。”
小孩把臉蒙在我拿給他的浸了水的毛巾裏，重重點頭。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利安就不停催我去找他取貨，掛斷他發來的語音，我強撐著起床。看窗外天邊都還沒有亮透，心裏罵他罵的很髒。
洗漱完拿起頭盔就要下樓，小孩醒了過來。我走過去他旁邊，輕輕拍他安慰道：“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了。”，小孩嗯一聲點頭。起身下樓，還能感覺到小孩的視線追著我後背。
院裏速遞櫃，拖出昨天沒來得及取的新車。拆箱還是能帶來快樂，並且帶上我的新頭盔，心裏輕快。
李利安又發來消息，“快點的。”，不想回複，打開院門出發。
幸好多穿了件衣服，雖然穗東的夏天11月才結束，但這不像秋天的秋天，還是一天涼爽過一天。
背包裏裝著李利安的外套。穿在身上並不覺得，背著卻甚是有些分量。
在地庫裏小心翼翼跟著導航，好不容易找到上次的入口。停車就見李利安已經在電梯門禁處立著，一副狩獵者高高在上的輕鬆姿態。
穿得倒是比昨晚清爽簡單得多。
跟著他進了房間，明顯是被整理打掃過，還有淡淡的香水味。
他鎖好門正想說什麼，突然湊近我臉前，認真聞了聞，“嗯，隻是洗了衣服而已。”
說完轉身往屋裏走，原本胡亂放床頭櫃當小桌的地方，已經換成兩個矮腳小沙發加個床頭櫃，還擺好了飲料。
李利安自己坐下，向我招招手：“隨便坐，當自己家。”
“東西呢？”我沒坐，打開背包拿出外套遞給他，“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