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宴(1 / 1)

傍晚,元府。

主屋前的空地上擺滿了一地的煙花爆竹,幾個小廝和丫鬟在進出忙碌地打掃,不時聽到幾聲短促的話語,“快一點!”“要趕在大人回來之前!”整個府院裏彌漫著緊張,似乎在隱藏著什麼秘密。

一位小廝低頭拿著雞毛撣子疾步走出屋外,突然迎麵撞上一個人,小廝被撞的一個趔趄,跌坐在地,雞毛撣子從手裏掉出滾至一雙腳邊,是男人的腳,小廝目光上移忽地頓住,又很快的起身站穩彎腰鞠了一躬,“大人您回來了。”

此人即是元府的主人,元詰氏。

元詰氏低頭看了眼小廝,並未對小廝發火,隻是平靜地開口問:“今日為何早些?”說罷向兩側抬起雙臂,示意丫鬟脫掉官服外衣,顯然是剛下朝回來。

小廝仍舊低著頭,似不知怎麼回答,正躊躇著,一道清亮悅耳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夫君今日為何也比往常早回?家中有何放心不下嗎?”是元詰氏的夫人,楊氏。

楊氏容貌姣好,邁著優雅柔和的步子從內屋往主屋正廳走來。元詰氏目光移向楊氏,麵容細微地柔和下來。“夫人在我有何擔心,隻是…”元詰氏環視了一圈屋內,方才還在忙碌的小廝和丫鬟現在都停下了。

楊氏似是心有靈犀一般,點了點頭答道:“還未來得及跟夫君交代,今日早些準備家宴,也是為了慰勞夫君忙碌一天的辛苦。”楊氏邊說著邊接過元詰氏摘下的官服帽,擺到一旁丫鬟端著的木盤中。元詰氏與楊氏十分恩愛,十年來沒有納妾,一直相敬如賓,互守綱常,從不逾矩。

但不同的是,今日楊氏似乎非常急於隱瞞什麼,之前忙碌的小廝和丫鬟,仿佛也在掩蓋什麼痕跡一般。整個元府都在對府邸的主人隱瞞一個秘密。

元詰氏察覺到不對是在楊氏貼身丫鬟不小心摔了他的官服帽之後。丫鬟神情緊張,手抖的厲害,連放著官帽的木盆都端不穩了。元詰氏見丫鬟如此緊張,而楊氏卻冷靜地異常,便更覺不對勁。

“你慌什麼?”元詰氏對著丫鬟冷聲問道,同時目光也直直逼視著。

“大人,我…我…不知道…”丫鬟綠籮似是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麵,不知是摔掉官帽還是被逼問。

“夫君,先歇息吧。”楊氏扶著元詰氏欲走到主屋座榻旁,卻被元詰氏製止了。

“夫人,你在瞞著我什麼。”

楊氏臉色似乎慘白了一些,“夫君,並非我要瞞你,而是此事過於難以啟齒…”

元詰氏幾乎瞬間明白了她的話中之意,“夫人,你一直是個好妻子的。”

“大人,夫人她是……她是被迫的!”綠籮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說完這句話腦中空白了一瞬。

“哼、”元詰氏冷笑,看了眼楊氏脆弱但卻坦蕩的神情,一時難壓怒火卻不能發作,又覺心中被刺痛一般,嘴唇緊抿,半晌才吐出口氣,“是誰強迫你的?”

屋內靜默了一瞬。

“大人,早些時候太尉之子裴安樂來過府上。”一位站得稍遠的小廝低聲說道。

“過來。”元詰氏望向那位小廝命令道。

小廝快步移至元氏夫婦麵前跪倒,雙手合拳舉過頭頂,作請罪狀。

“起來。一五一十地告知我,為何裴安樂會來我府上,還特地挑我不在之時。”

聞罷小廝起身,抬頭看元詰氏。

“太尉府邸在城西,而大人府邸在城中,本不會有過密交往,但今日早晨大人的馬車剛走,裴安樂的騎兵隊就突然闖進來,說是奉密旨搜查,要揪出前朝黨私,並禁止府內聲張否則就地誅殺……”

“什麼!?”元詰氏不可置信地吼叫出聲,“欲加之罪!”說罷揮手示意小廝繼續。

“夫人為了保住整府安危,願意接受交換條件,裴安樂就要求和夫人……”

元詰氏痛苦地笑起來,“嗬嗬……裴安樂?皇帝的走狗罷了。今日朝上裴太尉麵對我的質問沉默不語,原來是打這樣的算盤!”元詰氏麵容緊繃,顯然氣急攻心。

這時,屋外傳來勒馬停下的聲音,眾人看去,一位穿著勁裝的年輕男子跑進屋內,接著抱拳單膝跪在元詰氏麵前,是元府家仆之一元隱,“大人,查到了,皇上近三日查抄了五家府邸,殷府、嶽府、任府、城北僧道院、還有元府,都是主張先帝涵遼帝民治派係的一方,除了太尉府裴安樂,平陽侯、禦林軍也都參與了密旨查抄,目前隻有我府和城北僧道院還平安無事……”

元詰氏抬手示意,元隱不再說下去。元詰氏隨即又命令道,“元隱!安頓好夫人,藏書室案卷全部轉移!元忠!備馬,隨我潛入太尉府!”

“是!”“是!大人!”

一隊人馬悄悄離開元府,融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