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允病倒了。
他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他還年幼時,遇見第一次抱得那個奶團子。
他想去觸碰她,卻隻迎來了一句話:兄長,你不要阿荔了嗎。
不,不,阿荔,兄長沒有不要你。
話語哽咽在喉嚨裏,喉頭滾燙,離允撕心裂肺,怎麼也說不出口。
大雪紛飛在天地的各個角落,有一些雪花落在小奶團子的身上,幾乎要把她淹沒。
小奶團子小臉上帶著灰,衣衫破破爛爛,很是失落地轉頭離開。
銀裝素裹,他被寒冷的大雪糊了滿臉,隱隱綽綽,怎麼也看不真切。
不,不要。
阿荔死了,生與死都在寒冷的冬天。
畫麵一轉,阿荔死後,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為了權勢,他買通陛下身邊的太監纂改了聖旨。
他把阿荔的死都怪在了陛下身上,他至今都不明白,阿荔為什麼對薑家如此死心塌地。
於是他冠冕堂皇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想要洗清他自己的罪孽。
他心安理得地成了攝政王,看到阿荔的那個奶團子變成囂張跋扈無法無天的廢物,他感到心情無比的暢快。
阿荔,你看,這就是你不聽兄長話的下場。
他一點兒都不覺得愧疚。
可是近日來,阿荔的那個小奶團子好像變了。
他害怕,又或者是他心虛,他不讓他的屬下動她。
可屬下不聽話,私自找人丟了她,他知道後盡管心裏疼痛,可還是不聞不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長痛不如短痛,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他就好了。
不,他不好。
心髒泛起撕裂般密密麻麻的疼痛,幾乎要把他撕裂,他精心保養的頭發又花白了一縷。
有一年的冬天,他為了權利心裏有個秘密,他竭力掩蓋這個秘密,他的心裏下起了一場如阿荔死時一樣大的飄飛大雪,無邊無際。他以為將秘密埋於大雪之中,就能讓它永不見日,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知道春天來了,溫暖的春天將他的秘密像雪一樣融化掉。
離允病倒時有氣無力,他對離震說,你去找她,去找她。
生要見人,死要......
他喉頭酸澀,還是沒能說出那個字來。
一一
那日司琨求來的佛珠斷裂,一顆又一顆的珠子全部崩裂在地上,有幾顆跳到很遠的地方,滴滴當當的聲音令司琨很不安,他連忙坐下,開始天機卜算。
窺探天機本就是逆天而為,司琨這個月已經卜算過一次,機會已經用光。他猛地吐出一口血,鮮血瞬間染紅腳邊的佛珠。
佛珠染血,是大忌。
上天在警告他。
司琨不解,去佛堂恭恭敬敬拜了拜佛祖。
命定之女,不可窺。
司琨疑惑,向佛祖磕了一個響頭,“弟子疑惑,求佛祖解答。”
突然響起一陣擊缽的響聲,虛無縹緲,好似從遠處傳來,又好似近在眼前。
佛祖開闊雄渾的聲音出現在耳邊,“順心而意,直道而行。”
司琨指尖發白,不服般自虐道,“弟子愚鈍,請佛祖解答。”
佛祖幽幽歎氣,司琨耳邊突然響起數道聲音:
“回去吧。”
“回去吧。”
“回去吧。”
“......”
司琨突然睜眼,鳳眸中閃爍著猩紅,他雙拳緊握,一股被看透的感覺讓他感到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