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需要下山,所以卿野和溫栩念皆換了一套衣衫。
卿野著一身藍色錦衣,袖口皆綴有竹葉紋的滾邊,墨發盡數束於鏤空鎏金冠中,清絕出塵的皮囊帶著笑意,看上去不像修士,倒像是世家中飽受寵愛未經風霜的小公子。
溫栩念喜白,所以他依舊是一身月白色的錦袍,上麵精細的勾勒出祥雲紋,衣料材質一看便很是珍稀,如緞的頭發以羊脂玉發簪束起,鬢如刀裁,眉如墨畫。
身上淡淡的冷香總帶給人一種疏離感,縱使他氣質溫潤,尋常人亦不敢輕易與之對視,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火樹銀花,張燈結彩,人間煙火濁氣,鶯啼歡聲笑語,好一番時節氣象。
賣糖人兒的,雜耍的,放燈吆喝的……
應有盡有!
雖是夜深,暮雪樓依舊是燈火通明好不氣派,端的是人聲鼎沸、浮世繁華。
跑堂夥計鞠著腰肩上搭著白巾不停忙活著招待客人,這般觥籌交錯的熱鬧景象卿野見到隻覺得恍若隔世。
跑堂夥計是個眼尖兒的,一看兩人這容貌氣度便不是尋常人,尤其是那白衣公子,說是天人之姿也絲毫不為過。
夥計於是立刻嘴角咧到耳根子,十分殷勤的將二人引至二樓雅間。
紅色燈籠浸出昏黃燭光,使卿野本就如白玉瓷般光潔的臉此刻看上去更是精致如同宣紙上的工筆畫,鴉羽般的長睫簌簌,那如黑曜石一樣的眸子盯著窗外,碎了人間燈火輝煌。
卿野自覺不會點菜,便全權讓溫栩念決定便好。
聽到溫栩念將所有特色菜品全點了一遭,店小二的臉都快笑爛了。
縱然暮雪樓菜品的確是一絕,不過那價格亦是高得令人咋舌,雖說來這兒的多半非富即貴,但像麵前這位玉麵公子這般財大氣粗的也並不常見。
於是店小二立刻趁熱打鐵,點頭哈腰地諂媚道:“二位公子真是氣度非凡,俗話說好酒配好菜,沉雪釀乃我們店的鎮店之寶,同二位貴人亦是有緣,今日恰恰隻留了這一壺了,不知二位公子可要一壺淺酌幾杯否?”
卿野聞言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他雖然酒量不太好,但就喜歡時不時喝上兩口喝到有些飄飄然,因為那片刻便仿佛將現實的冗雜都能割裂開來。
總之,可謂是典型的又菜又愛玩。
“來一壺!”卿野爽快的一揮手。
“好嘞!”
店小二就跟看到銀子在揮手一般,忙不迭應好,便利落的躬身出去將門帶上。
卿野這才回過頭看見溫栩念有些猶疑的神色,才想起溫栩念平日裏克己複禮滴酒不沾。
原著中溫栩念就喝過一次酒,還是被南亦弦給坑的,廣大讀者這才知道被奉上神壇的白月光臨珩仙君其實是個小趴菜,一喝就醉,一醉就降智,這反差可謂是萌化一眾媽粉。
想起原著的情節,卿野嘴角便飛上了天邊,一聲輕笑沒忍住從唇瓣中漏出。
卿野看了看現下端方雅正的溫栩念,自認為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主動遞著台階,玩笑道:“栩念兄應該不介意我將這沉雪釀帶回泉淩峰珍藏吧?”
聽到這話,本坐得板正眉頭不自覺輕蹙的溫栩念不由自主鬆了口氣,嘴角噙著笑,溫聲道:“自然。”
沒多久,夥計甚至還未現身,那燒鵝的香味便已經絲絲入鼻,勾得卿野愈發饑腸轆轆。
好容易等到菜上齊了,卿野才強忍激動地拿起筷子,抬眼望向仍無動於衷端坐著的溫栩念。
許是卿野目光過於熾熱,溫栩念耳尖有些泛粉,勾了勾唇,柔聲道:“卿野兄你隨意便好,我已辟穀,不必顧慮我。”
聞言,卿野這才傻愣愣地咧嘴笑著點頭,也就不顧其他,隻管大快朵頤,本身淺淡的唇瓣此刻沾上油光就如塗了一層唇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