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野端著酒杯,一時間隻覺進退兩難,不過,正當他腦子裏飛速思索該如何從這場突如其來的酒局中脫身之時,一道急切的求見之聲卻是恰好隱隱的從殿外傳來 。
聞聲,仿佛被打斷了興致一般,風如景長眉蹙了蹙,狹長的眸子裏閃過一瞬不虞。
但到底是不得不的將注意力從卿野身上移開了。
“宣他進來。”
風如景淡聲令道,眉目冷冽,再不見方才看著卿野時的言笑晏晏。
見狀,卿野卻是暗自鬆了口氣,趁機不著痕跡地放下了那燙手山芋似的酒杯,心裏直祈禱著最好真是有什麼不大不小的急事能讓風如景趕緊去加班……
“參見皇上!”一背著醫箱、身形佝僂的中年男人急急跪拜於地,有些哆嗦道,“微臣、微臣有要事啟奏!”
小小一個太醫,能有什麼要事。
風如景眉頭一鬆,不以為意,垂眸睥睨著匍匐於地的聶誠,高高在上,慈悲麵容下神情漠然。
“何事。”
聶誠畏手畏腳地看向風如景,方欲開口回稟,目光卻顫顫巍巍地瞄到了前方坐席之上還有人在。
而聶誠天性溫吞,平日裏更是一心鑽研醫道,所以,他雖為醫官,卻並不是那隻為仕途、左右逢源的圓滑之輩。
也正因如此,現下聶誠麵對這樣的場麵,一時間如鯁在喉、欲言又止,實在是不知他當講不當講!
風如景有些嫌惡地看著哆嗦得更厲害的聶誠,語氣淡淡,沒有絲毫起伏。
“但說無妨。”
得了這般明令的恩準後,聶誠方才如釋重負,忙不迭的又行了個大禮,將身子鞠得更低了,情緒激動,言辭懇切。
“稟皇上!世子突發惡疾!形色皆異!”
聽罷,風如景隻是眉眼一動,不甚在意。
“哦?”
風如景似是有些疲倦一般,抬手輕輕揉了揉高挺的鼻梁,考慮到卿野還在旁邊,於是勾了勾唇,垂睫斂去眸中的殺意與不耐,幽幽慢聲道。
“世子到底是突發了何等惡疾,竟值得特意來向孤稟告……”
無奈,啞巴碰上了瞎子。
聶誠一根筋慣了,隻知道醫者救人為本。
事到如今,他不僅還不明白,為什麼落陽宮的宮人去太醫院時隻請得動他,而其他太醫皆是借言推脫……
現在,他也依舊看不懂,風如景其實根本不在意這個所謂世子的死活。
自顧自的,聶誠反倒是愈發愧疚自責。
“微臣無能!微臣……微臣實在無法明確識判世子之病狀!還請皇上降罪!”
“但是!皇上!微臣敢以項上人頭擔保!世子之疾!絕非尋常!”
“與其說是病症……”
“倒更像是……像是……”
風如景按揉鼻梁的動作一頓,不耐煩地問道:“像是什麼?”
聶誠長吸了一口氣,神情如同視死如歸一樣:“世子他,像是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
聽到這兒,那原本正表麵假裝不在意、實則默不作聲專心吃瓜的卿野,整個人卻是不由得一僵。
哦莫。等一下。什麼情況。
他怎麼感覺,有億點點不太對勁呢……
片刻停頓間,卿野心中其實已經隱隱的浮現出了一個答案。
於是卿野不著痕跡的將眼神投往某個方向,看著那道隱匿於空的飄渺虛影,目光一時有些複雜。
“喂。”
卿野通過識海同那道難得安靜的虛影傳聲,雖是問句,然而語氣卻是冷靜且篤定。
“是你幹的吧?”
“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