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料嬰兒的經驗也是不能親身傳授的，似乎信奉女性天然母愛泛濫的本質。則仔細觀察用布袋裝滿草木灰成圓柱形狀鼓囊囊的，開口處以棉麻繩捆牢固後塞進屁股底下防止隨意大小便汙染灰撲撲床單被罩。即便母親常年褂領處黑顏色油脂皮屑堆積許少洗澡的緣故，衣襟處米粒碾小坨黏糊糊掛著泥土變得無能清潔幹爽。但並不妨礙嫌棄屎尿屁稀噠噠散發臭味飄滿屋內各角落，掩口鼻生怕吸進去腹腔引發幹嘔出唾液或早中晚餐未消化完全的碎渣滓。
布袋濕大片肉眼可見，於是扯出來簡單以紙巾擦幹淨殘餘隱私處的尿漬，解開缺口將結塊的草木灰倒門廊旁堆砌成山峰漚肥料撒進白菜地供蔬果養分吸收。早晚累積布袋約莫六七八個是有的，父親賢惠五日間親自手洗幹淨晾曬一排排整整齊齊的，並不辭工作艱辛之餘蹬著自行車去鄉下上年紀阿婆住處討要稻草杆燃燒後的碎屑。說是能夠殺菌消炎對嬰孩皮膚有諸多益處，世世代代流傳至今的同“尿不濕”無異。
漸漸拱起雙腿將尚年幼的擱在上麵，俗稱“把尿”，嘴裏發“噓噓噓”的聲音直到小便或者糞湯流出來。髒汙用煤渣覆蓋吸幹水份後以鐵鍬一股腦鏟幹淨，比起布袋似乎節省人力不少。對於控製不住排泄係統的嬰幼，尿褲子卻是家常便飯的存在，為此又開始絮絮叨叨埋冤腦袋灌滿漿糊神智不清才生養二胎徒增煩惱若幹，全然附近愛扯老婆舌的無所事事的大字不識的村婦挑唆：
獨生形單影隻過於孤獨寂寞連童年玩伴亦不能得實在可憐，兩個則此後成長路上有商有量血緣親情總是比八杆子打不著的關係可靠許多。況且頭胎七八歲既能以做飯洗衣灑掃而照料弟弟妹妹當然不在話下，老二長成照顧老三、老三日後學樣照顧老四，總不是白吃鹹飯的，到底比豢養豬狗劃算的多。小尾巴跟著屁股後麵或爬行或小跑，一溜煙兒也就長大了萬一當官宦改命或商賈發跡，何苦發愁眼下境況潦倒不堪應該長遠考慮。
種種話術全然說動死腦經發動錢財精力若幹隻埋頭同不孕症作無謂鬥爭，荒至蔬菜瓜果幹巴巴發育不良，而收入未見增加，吃不上白米肥豬肉導致身體憔悴，則難孕育況且土地肥沃才能夠，如此惡性循環。待周遭壘新房高聳挺拔家電器物滿滿當當的漸入現代化水平，這小院卻幾乎頹廢連同最深以為傲的嫁妝被破洞的房頂漏風霜雨雪淋濕發黴腐爛破潰。
妹妹的到來是極其不容易的，父母親對外宣稱是難得命中自帶貴氣十足但在桃兒眼中不過是自我安慰麻痹。可總是要承擔耕種，否則肚皮餓成扁塌塌的，即便若幹年長成潑天富貴，也是不能夠盡情享受的。或許某個零下冷冽的寒冬早已幻化僵硬的屍塊而雙目怒瞪圓圓的合不起來，怨念久不散去留一句：早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