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黑石鎮外的一間破廟裏,依稀可見一點亮光,在黑夜中顯得搖曳生姿。
破廟中有一個人躺在一張破破爛爛的木板床上。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一頭飄逸的黑發披肩,長的眉清目秀,隻是身上穿著一件寒酸的道袍,未免使人對他的印像大打折扣。
“哎,明天又得去擺攤,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一聲悠長的歎息聲在寂靜的夜響起。
原來此人名為陸明,自幼被一孤寡老道撫養,以擺攤算命度日,前些年老道去世,陸明隻得獨自謀生,奈何他別的啥也不會,隻得再在這黑石鎮幹起擺攤算命的勾當。
他乃是一十七八的年輕人,自然不甘於和老道一樣,擺一輩子的攤,到老了,隻落得一涼席裹身。他也想鮮衣怒馬,奴仆成群,過上富足的日子,最好再娶幾房媳婦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樣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日到中天陸明才悠悠醒來,不是因為他懶,而是算命這個職業,上午基本上是不會有人光顧的,隻有下午到晚上的那段時間才是黃金時期,要是碰到一兩個冤大頭,那就更好了。陸明默默的想著。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頭,其實就是一塊招牌。上麵書有四個大字‘天機神算’。其他的就沒有了,這一行靠的是過人的洞察力和口才。其他的東西倒是用的很少,通俗一點,就是靠猜和蒙。
當然,據收養陸明的那個老道說,他們這門可是有真才實學的,祖師爺曾經是能知過去未來的仙人,隻是後來沒落了。說完了,還拿出一塊龜殼,說是那一門留下來的信物,
世上有仙嗎?陸明不知道。
不過老道總是說他與道有緣,天生與道相合。
那龜殼拳頭大小,通體灰蒙蒙,毫不起眼,還有幾道可怕的裂口,陸明認得這個龜殼,是老道用來占卜的,至於準還是不準,陸明不知道,他隻記得有好幾次別人上門罵罵咧咧的,找老道算賬。在他隨老道擺攤的時間,挨揍是常有的事。
不過老道很疼陸明,那時候總是將他護在身下。
後來積傷成疾,在一個寒冷的冬夜裏去世了,一向堅強不肯認輸的陸明還記得那次自己哭的稀裏嘩啦的。
第二天,又恢複了那副嘻嘻鬧鬧的樣子,不是他與老道感情不深,而是那份感情隻有他自己知道,深深的留在了心中。
誰又知道,他多少次在夢中遇見老道,在老道的膝下聽他講故事。醒來的時候,臉上還有淚痕猶在。
陸明不是天生的樂天派,隻是現實的生活讓人無奈,有時候笑笑總比哭喪著臉好。
來到了黑石城,街道上已經是人聲鼎沸了,很是熱鬧,大夏王朝當代皇帝乃是少有的明君,境內吏治清明,國力蒸蒸日上。所以即便是黑石鎮這種小城鎮也是一派繁華景象。
陸明選了一個角落,不是最為熱鬧的地段,反而有些偏僻,不過這種地方才適合。想想會有誰會在鬧市中找人看相算命呢。
打開一塊寫滿周天星鬥的破布,擺上那據說是信物的龜殼和一筒竹簽,豎起那塊‘天機神算’的招牌,席地而坐,今天就算開張了。
雖然他在的地區有些偏僻,不過還不會有不少人經過,可是每個人都是急衝衝的,縱然有些人想要做那看字算命的事,看見陸明那年輕的麵容,也會走開。
“難道又要白坐一下午?”陸明抱怨,有些不甘。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發現現在他的年紀實在是不適合幹這行,當年老道帶著他的時候,靠著老道那仙風道骨的模樣,再加上陸明這樣的一個金童在側,雖說有時算錯了卦被別人追著打,可是蒙對了,賞錢也是不缺的,哪像現在啊,生意都沒有。
哎,實在是江河日下啊,正所謂:臉上無毛,辦事不牢,這已經是人們形成的固定思維了。沒辦法啊。
不過,陸明雖然知道如此,卻不願放棄,打算主動出擊,拉客。不過這可不能隨便拉一個人,有大講究,不但要給別人指點迷津,還要顯得自己高深莫測才行。
陸明正了正身子,雙眼四處掃射,想要找一個合適的目標。可是,讓陸明失望了,街上的人都是行色匆匆,根本不可能有時間聽他忽悠,就是有,也是一般貧苦人家,沒什麼油水。
眼看著日頭漸下,肚子開始咕咕作響,可是飯錢還沒有著落。
就在陸明已經完全放棄的時候。一個老人走入他的眼簾。
那老人大約五十歲左右的模樣,留有一撮山羊須,雖然穿著普通,但是氣勢不凡,鶴發童顏,一看就知道是久居高位的人,隻不過原本姿態不俗的老者現在確實緊皺著眉頭,好像有什麼難事的樣子。
“好,就他了“陸明心中暗道,這樣的人錢財想必是不放在眼裏的,而且又有難事,隨便的忽悠幾句,肯定能成功,
深呼一口氣,“今天的晚飯,就落在他身上了”。陸明打定主意,仔細的觀察老者,發現他眼睛四處亂飄,好像在找什麼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