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有一個特殊的客人裹著一件黑色的鬥篷偷偷溜進已無人敢靠近的閑宮。
人影順著走廊急速移動,穿過一個小花園,最後來到鬼王的房門外。除了季安妮,從來沒有人敢靠近這裏。黑影非常緊張,渾身都在發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鼓起所有勇氣敲了敲門。
「篤篤」兩下輕響之後,房間中沒有傳來任何回應,但是門卻無聲無息地打開了,無比詭異。
黑影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之後,才帶著必死的覺悟,小心翼翼地邁進門檻。
房間深處的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你來幹什麼?」是鬼王的聲音,他已經猜到來人的身影。
見狀,黑影不再隱藏,輕輕地掀開罩住頭部的風帽,慢慢抬起頭來。
窗外的月光落在她平靜如水的臉龐上,竟是儀珍。
「我,我,我有話想對你說。」儀珍壯起膽子開口,但是聲音依舊忍不住微微顫抖。對方畢竟是鬼王,光是和他站在一個空間中就感到有點喘不上氣。強大的魄力令儀珍不敢靠近,隻能站在門邊說話。
「我們有什麼話好說?」黑暗中的鬼王再次發問。
房間中的光線非常陰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鬼王坐在最黑的地方,就算儀珍努力睜大眼睛,也隻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影子,連衣服的顏色都被夜色浸染了,辨不清楚。
「你,你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麼?」緊張得聲音有些急促。
然而對麵隻傳來平平淡淡的兩個字:「知道。」
儀珍的心口猛地沉了一下,對話很難進行下去。她努力抑製住聲音的顫抖,問道:「你想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依舊是那平平淡淡的語調,仿佛根本就不關心。
見狀,儀珍做出一個非常大膽的行動。她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一步一步地向黑暗深處鬼王所在的地方走去。
越往前走妖氣越重,幾乎快令儀珍無法呼吸。鬼王身上釋放出一股威懾她不要靠近的氣勢。盡管如此,儀珍依舊壯著膽子繼續向前,最後終於來到可以看清鬼王樣貌的地方。
這時兩人之間大概隔著五六步遠的距離,月光蒙在緊閉的窗戶上,發出淡淡的白光。借著這微弱的光線,儀珍可以看清鬼王的眼睛。因為看得太認真了,不知不覺中,儀珍的眼睛再次發出紅色的閃光。
鬼王的眉頭輕輕蹙了一下。問道:「你是什麼妖怪?」
儀珍嚇得輕輕一抖,急忙低下頭,心想肯定是自己的眼睛又發光了。
「在鎮妖祠看到你被妖道控製之後還能掙脫出來,就知道你不是常人。你是如何被妖道控製的?為什麼可以抗拒他的妖法,做出抵達?」平靜的語氣中終於增加了一點戒備的語氣。儀珍的突然靠近令鬼王提高了警惕。
「我曾經喝下了他給我一碗黑水,結果變成了現在這不人不妖的樣子。我曾經痛苦萬分,但也因此屢次從險境中逃生,不然早就死了。如今他形神俱滅,早已不能控製我,但是他賜給我的力量卻依然跟隨著我。」
儀珍說到這裏,鬼王抬頭平靜地望著她紅色的眼睛,似乎已經猜到她口中的「力量」到底是什麼。
「昭姬殺了皇上,在人界絕對要被處死,但是她是妖怪,人類的律法約束不了她。你是鬼王,你來判斷,這次她到底該不該進滅妖台?」儀珍盯著鬼王的目光,眼中的紅光更加明亮,亮到一般人與她對視肯定會感到雙眼刺痛的地步。
鬼王雙眉深蹙,盯著儀珍沒有說話。兩個人的視線在黑暗中交彙,在無聲無息之中發生激烈的碰撞。
話已經說穿了,儀珍索性豁出去,繼續向前走了兩步,這時她與鬼王近得伸手就能碰到對方的地步。「當時是昭姬自己定下妖怪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規矩,如今她自己破了殺戒,如果不以身殉法,豈不是令全天下的人類和妖怪笑話?」
「你今晚前來,就是想說服我點頭處死昭姬?」鬼王終於再次開口,微微眯起雙眼,目光中略有敵意。
儀珍頓時緊張起來,下意識捂住狂跳不已的心髒說:「昭姬自己犯下殺孽,論罪當誅。我隻想提醒你,不要包庇昭姬,令滅妖台變成一個笑話。我不要你做什麼,我隻要你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理會。」
說到這裏,儀珍幾乎把所有力量都聚集到雙眼上。紅色的光芒就像利器一樣向鬼王射去。
如果換做其他人,這時候早就該抱頭尖叫了。但是鬼王卻無動於衷,依舊平靜地注視著儀珍,幾乎沒有任何反應。
儀珍心跳越來越快,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妖術對鬼王沒有效果。她緩緩後退了兩步,雙腿不停顫抖。
就在這時,鬼王突然一把抓住儀珍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的麵前。
儀珍嚇得驚叫一聲,發瘋似的拚命掙紮,但是鬼王的一句話就令她徹底僵硬。
「我終於明白了,昨晚你就是用這種三流的妖術控製了龍明,讓他變成狐狸夜襲昭姬,對不起?」鬼王用可以看透一切的目光盯著儀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