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囚籠*十二(1 / 1)

而現下,他確實凱旋,卻隻得到了滿朝百官的口誅筆伐,隻因那封絕筆的家書。

其實百官不過是提線的傀儡,若沒有上位者的授意,又怎敢在暴虐的九五之尊手下保住性命。

可難免的,依舊會覺得寒心。

得了凱旋就迫不及待安個罪名,在他返還之際,坐在龍椅上的君主不知為了這麼個莫須有的罪名想了多久。以至於來不及褒獎、就已然施施然奪了兵權。

狡兔未死,走狗已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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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將軍跪立在大殿之上,原本喜形於色的麵容略微收斂、像是沉悶陰雨天裏鈍拙的雷光。

還沒來得及更換的銀色盔甲下,指尖早已陷入掌心皮肉。

待到聖旨展開,大太監高聲念起“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尖細的嗓音活像是鳴叫的烏鴉,擴著嗓子,吱哇亂叫。

“欽此”一聲,像是蓋棺定論,少年的將軍鬆開緊攥的掌心,五指平展,輕輕地伏在地上。金碧輝煌的大殿倒影在幾乎可以反光的潔淨地麵格外清晰,像是要將他團團圍住、禁錮四肢百骸。

他前額觸地,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語調低沉、不卑不亢:“罪民接旨,謝主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時間,滿朝靜默。

他們沒有看見,少年跪伏在地叩拜時,倒映在地麵時眼中的不忿與決然後淩冽的寒意。

九死一生,他不為官亦不為財,隻為了聖上一句褒獎,卻因為無欲無求、功高蓋主,於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落得個不升反降的下場。

而史官筆下所謂的“正史”還不知會如何書寫。

或許,落得個千古罵名。

*

上午的戲份拍得格外快速,文淵肢體所表現出的語言格外濃烈、以至於絕大部分都是一條過。

用吹毛求疵導演的話來說,他在文淵這個雞蛋裏根本挑不出骨頭。

吳林早在打板的那一刻就湊近了文淵,看著還保持著跪伏姿勢的將軍,略略蹙眉,似是不忍,卻也隻保持了一瞬。

下一刻,文淵扶著吳林遞來的手直起身,將頭上厚重的盔纓摘下,將軍那一頭烏黑順滑的發隨之散開、披在身後。

“吳助,元哥呢。”他接過吳林一早備好的水,像是隨口一問,叼著吸管飲一口。純白的吸管壁留下較為淺淡的紅印,又被文淵輕輕擦拭。

吳林卻突然不知道怎麼回答,遲疑著,欲言又止。

*

他知道元歡珅的具體方位,但同樣的,他也知道此時元歡珅身邊有個人。

好像是個新晉演員,叫什麼陳子灼,隻是個十八線配角。

不過聽那些工作人員閑談,元歡珅這幾天和陳子灼的距離……近的算得上不正常。

見吳林沉默不語,文淵呼吸停頓一瞬,又極快地恢複了平穩,沒被眼前的人察覺。

他輕輕放下水杯,抬手在吳林眼前晃晃。

“吳助,回神兒。”

吳林下意識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像是斟酌著開口:“元總……元總他去上廁所了,應該一會兒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