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風寒刀淩(1 / 2)

阮大铖坐在桌前,板著一張臉一言不發,他的身旁圍滿了仆從,對麵的王大人則隻有一個許亥守在身邊,兩人端坐在那一動不動,顯然都毫無談笑的心思。

阮大铖心裏發慌,他如今坐在船上才驚覺抓人這事最大的風險,就是把自己也卷入危險中,自然生了怯懦的心思,寧可自己做的是無用功,心底也期盼賊人不要出現。

他的反常如此明顯,連貞娘都看得出來,別人又豈能不知,最後竟是許亥出聲提醒:“老爺,咱們這酒宴是不是該開始了。”

阮大铖連忙說道:“對,開始吧,再吩咐他們船劃得快些。”

許亥瞧不上阮大铖的慌張樣,高呼一聲開船就往船頭走去。

阮大铖攔住許亥:“你去哪?”

“我去前麵的船上告訴他們劃快點,不然這五艘船連一起在晃晃悠悠,隻怕天亮也出不了桃葉渡。”許亥的語氣少了恭敬,隱隱有些不耐煩。

阮大铖並未在意許亥的態度,隻連連點頭讓他快去,自己悶頭灌下一杯酒才稍稍心安。

前麵曲聲傳來,貞娘跟著拍子起手同湊,楊愛乖巧地站另一側掌燈,水芙脫下大氅扭動起腰肢。

水芙的名字不是白來的,她嬌小纖細,舞姿輕盈,再大的動作小船也不會因她搖晃,寒風吹起她的裙角和長袖,像要把她一同吹走。

楊愛的燈亮得晃眼,亮得能透過薄紗映出美人的輪廓,水芙纖細的腰肢恣意的扭動、搖擺。岸上才子的眼睛也跟著搖擺,他們晃暈掉自己的腦袋,以至於光是聞著河上飄來的酒香,就能醉在其中,神魂顛倒,一群又一群的男人三五個聚在一堆,好像一個人來是下流,一群人來就是風流似的。

春夜的風再冷,也吹不涼郎君們滾燙的心,他們的血為了夜晚的秦淮而向下流淌,將白天的孔子聖言擠到角落,最終拋到腦後。

夜晚的夫子廟也因此淪落在寂靜與昏暗中,可它幾步之外河邊的花船上,永遠都擁有刺眼的燭火和美人的笑聲。

頭船的錦屏在船頭領舞,纖細的腰肢柔軟得好像沒有骨頭,一旁還有兩個水靈嬌俏的歌姬在一旁伴奏,第二艘船的謝緣沒有頭船的明豔,卻是另一番清麗的韻味,中間那艘最華麗的便讓人期待起來,可放眼望去隻能望見一圈仆從。好在之後的觀棋柔媚,最後的荼南颯爽,也讓岸邊的郎君飽了眼福,遠處的人眼睛還未看跟上,耳邊已經聽見謝緣清亮的嗓音:

“煙波渺渺,琴笛聲聲,花影月朦朧。”

謝緣唱著這句時聲音有些顫抖,因為許亥正站在她旁邊直勾勾地盯著她。謝緣假裝看不見他,目光直視前方,但許亥卻繞到她身後越貼越近,直到兩人之間沒有絲毫距離。

謝緣本能地閃躲,漏了一句,她隻好打開手中折扇扭身指月,等著拍子重起一段:“月夜人靜,隨風飄零。”

可許亥哪肯放過她,像個狗皮膏藥粘在謝緣身邊,不是摟腰就是摸屁股,不論謝緣如何躲閃擺上什麼姿勢都擺脫不掉,一首曲子被唱得七零八落。

貞娘聽著謝緣斷斷續續地歌聲納悶,伸著脖子望去果然不見許亥的身影,猜到許亥可能正在謝緣那艘船上,心裏氣悶暗罵許亥下作,又罵王太監隻顧喝酒,連屬下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