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司馬昭一聽,心中立即感覺不快,便說:”那……你再去會他一會,深入了解一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人,能否為我們所用?“
鍾會立即應道:“那好,我立即去辦。“
鍾會回到家裏思考了半晌。他想,這個嵇康確實目中無人,太過高傲了。你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顏值高長得好看一點嗎?這種人原本應該是個繡花枕頭。可他小子硬是什麼都會一點,據說琴棋書畫樣樣都拿得出手。他那些詩和賦確實還過得去,另外他還懂一些養生和玄學。不過,這個人看樣子生來是要與我作對的——竟然兩次跟我過不去。頭一次,我把自己嘔心瀝血寫的書《四本論》從牆頭上扔進了他家院子,我不相信他沒見到沒看過。我本是好意想借此與他結識,想和他成為朋友,切磋玄學理論。可是,他竟然根本不理我,一點信息全無——難道他認為我的《四會論》水平太低?還是他根本就討厭我這個人……
鍾會越想越氣,忍不住起身在屋子裏踱來踱去。
這次司馬昭下令征召官府要員,原本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以進入上層官場,步步高升光宗耀祖,每個月的薪俸也不少。可這個嵇康不知腦袋裏少根弦還是怎麼地,居然為了躲避征辟,偷偷摸摸帶著全家出逃……真是活見鬼了! 難道因為他是曹魏家族女婿,就有意跟朝廷作對嗎?
我再去會會這個嵇康……難道你長著三頭六臂,竟敢跟我鍾某人對抗到底嗎?!
第二天,鍾會就帶領著一眾人馬向嵇康家走去。這些人各個騎著高頭大馬,身穿整齊的官服,好不威風。一路上他想,無論如何今天我都要叫他開口。如今我是朝廷命官,你一個無職無權的窮酸文人,憑什麼敢不理我?
但他不知嵇康早已搬了家,還是來到他原先的住址。結果自然撲了空。鄰居告訴他,嵇康家早已搬走一段時間了。
經過一番周折,他終於悻悻地來到了嵇康的“山墅“。看到這依山傍水的林間小屋,以及房前屋後種植的瓜果蔬菜和莊稼,他想,這個嵇康原來喜歡當農夫啊,或者他想在這裏修道成仙?
當他再走近一些,就見一棵柳樹下有一口不小的池塘。池塘邊上,隻見身穿著粗布短衫的嵇康,目光嚴肅異常專注地正在打鐵。他右手正舉著一柄大錘子,左手持一隻大火鉗,鉗中夾著一塊燒得通紅的鐵塊。舉起的大錘子奮力擊打在鐵塊上,發出“當,當……”的一聲聲巨響。
此時的嵇康,全沒了往日白衣長衫衣袂飄飄的仙人形象,儼然就是一個靠打鐵為生的粗漢子形象,奮力地捶打後,他的臉龐不斷地流下汗水。他抬起右手用衣襟擦了擦汗。
在他身邊,是一位坐在鍛鐵爐邊與嵇康年紀相仿的男子。男子正使勁兒地拉著風箱,讓爐中的熊熊之火越燒越旺……
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官府人群,顯然已經映入了兩個鐵匠的眼簾。
隻見嵇康停下了手中鐵錘,冷冷地望了鍾會一眼,什麼也沒說。然後他低下頭,依舊舉起大錘,”當,當“地奮力敲打著,仿佛身邊這隊人馬根本不存在,或者他們就是通常來看熱鬧的山民。旁邊那位男子看了一眼嵇康,又望了望鍾會,神情有些詫異不解,但他繼續拉著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