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離開畫舫三層，一層一層找下去，二層沒有李令中，又到了一層。
他在一層這頭眺望，看到李令中到了一層中段位置，與他那幾個好友在窗邊，席地圍坐。
幾人正聊得熱鬧。
但蘇雲沒有第一時間過去找李令中，因為在他和李令中之間，那邊有張桌子，桌子上，坐有蘇傑。
而最關鍵的是，蘇傑看到他了。
他走到蘇傑桌前，喊道：“大哥。”
“你弟弟？”其中一個與蘇傑一桌的人看向蘇雲，問蘇傑，“怎麼沒見過？”
邊上有個反應快的，向他臉抽抽了一下，低聲道：“他那個堂弟。”
“哦……”他們頓時反應了過來，“蘇回家的傻……”
蘇傑是看著蘇雲從樓上走下來的，他問道：“誰帶你來的？”
“李師兄。”蘇雲回道。
蘇傑回頭，看到李令中正跟人坐在地上閑聊。
“那是誰帶你上樓的？”他皺眉問。
“朋友。”
“誰帶你上樓的”，蘇雲聽到蘇傑這句話，頓時品出了一些東西。
蘇傑這貨，在蘇家遭受重大損失的情況下，也還有時間去逛青樓、遊畫舫，就是那種純粹的喜歡玩樂的富家子弟。
而像他這樣的富家子弟，沒有到畫舫三層去看文公子花大價錢請來的瀟湘院歌舞團。
是因為不想嗎？
顯然不是。
是沒有資格，畫舫三層沒有他的位置。
蘇雲往這一桌上、蘇傑的朋友們打量一眼，果然都是那種作風放蕩、氣質虛浮的富家子弟，與蘇傑一般無二。
他又往整個一層掃一眼，心裏頓時就有了數。
在一層的，要麼就是蘇傑這樣的，聲色犬馬、胸無點墨的紈絝弟子；要麼就是像之前在三層“高瞻遠矚”的青衫儒生。或者之類的。
雖然大家都收到了文瑜的邀請，都來了這“赤螭畫舫”，但實際上，在這畫舫之上的人，也分了高低貴賤。
這種劃分，不是說文公子給人發了不同的票，一層的票，不準去二層，搞了一種明令禁止的東西，而是一種潛移默化的規則。
圈子。
官宦子弟如文瑜和盧英；文學世家如王鬆韻和夏思文；魂修如清風；武修如楊月嬋和宇文流。
這些圈子，或者說這些圈子裏的這些人，就是要比蘇傑這些人要高一些。
而不同圈子裏的人不要硬融。
一層的人可以去三層，沒有人禁止，隻是很容易遇到青衫儒生那種情況，大家都把他當作笑話一樣。
最終在這些看不見的規則之下，畫舫被分成了一二三層。
一層的人去不了三層。
或者說，一層的人自己不會去三層。
至於李令中和趙師兄他們這四個人……
出身劍閣的李令中，出身道宗的趙師兄，蘇雲更覺得，他們比渝州太守之子更高一層。
他們無所謂在哪裏。他們就坐在一層的地上閑聊，也不會有人會低看他們。
“你哪個朋友？”蘇傑又問道，“我見過沒有。”
“我爹見過。”
“哦……”蘇傑點頭，又囑咐道，“畫舫上不要亂跑。”
他從裏麵拖出來一張椅子，“坐我邊上來。等會一起回去。”
“我還有事。”蘇雲指了指李令中，“找李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