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池還以為玉池島不過是換了個名字的逍遙島。沒想到竟是一座新島。

不同於逍遙島的四麵臨海,玉池島多的是懸崖峭壁,山樹灌木。它兩麵臨海,一麵靠池,海水深藍廣闊,池水碧綠如玉——也許這才是島名的由來。

不過與他二人名字扯上關聯的話,那便顯得情意濃厚了。

倪池忽然覺得有點小尷尬。

還是不要這麼自作多情地遐想了。

她及時止損住了她泛濫的愛意,喑地裏鬆了口氣,但心裏卻難免感到失落。

同祁近玉路過那片池子時,倪池無意間看見池邊立了塊金製牌匾,上頭書法雋逸地刻著\\\"倪池”二字。

如此一來,她又不得不承認,島名的主要來源還是他二人的名字。

倪池的情緒忽然又因此振奮了起來。

馬車上祁近玉向她交代了許多關於島內的事宜。比如她與祁近玉同住在宵夢殿,她的貼身婢女叫小瑾,她負責主持家事、祁近玉負責管理玉池島等等。

祁近玉還跟她說了不少島外的事情。

例如妖族才是現今世界的主流,他們所推崇為王的七大罪宗背後是他們七人,但明麵上還是有不少人和妖從未真正見過他們;

例如他們七人各掌一方——

馮荀尋還是那個“九千歲”,不過不再是會受製於人的西廠公,而是南邊一方的主宰,真正的萬人之上而不在任何一人之下。聽說他不曾更改頭銜是因為聽慣了這個名諱。

在一年前的人妖大戰裏,人類肉體凡胎不勝武力,以至於妖族大獲全勝。前身為皇子的薑禧昧自願帶領數量龐大,且極其難管教的人族,自成一國,被稱作“千禧皇”,年號千元。

沈宵雲在人類百姓間意外的威望崇高,被簇擁為“萬戶侯”,加之因其戰功赫赫而被尊稱為“仞嶽王\\\",從屬薑禧昧麾下,卻也自成一派。

他二人共掌東方。

薄瀾是西邊遼闊天地的主人,那地方曾經地廣物博,美麗富饒,卻因天災頻繁而變得日漸荒蕪破敗。薄瀾的出現拯救了生活在那裏的人與妖,他們因而信奉起這個將他們脫離苦海的男人,並且將他捧成了至高無上的大祭司。

自由散漫的裴尤軻擁有一座自己的宮殿,坐落於薄瀾的管轄地邊境,但他不參與管理西方的事宜。他更多的時候還是居無定所,通常也是獨來獨往。其麾下有一支精武,威名赫赫,名為十二地支;當然,身為“懶惰”這一罪宗的宗主,他也擁有一大批誓死跟隨他的妖眾。

北方是裘奚淨的地盤,祁近玉的玉池島也位於北方。可以說他二人也是共同執掌。

在他們七人之中,裘奚淨的信徒是最多的。追隨他的有人有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是具有靈性的花草樹木,瞧見了他也由枯萎轉向盛放。他們無一不是對他狂熱又癡迷,以至於北方任何一間稱得上寺廟的地方,裏頭都有一尊他們為裘奚淨修築的純金雕像。

他們認為,裘奚淨已經超脫了“妖”的身份,成為了不拘於世的天上神,隻要供奉得當,便能滿足他們的一切願望。

倪池聽到這裏時,還頗驚奇地問:“他這麼厲害?”

祁近玉撇了撇嘴,不大看得上似的:“叫人做做夢也算得上厲害嗎?”

倪池聽不明白,正欲追問,祁近玉便又湊過來吻她,吻夠了才說:“具體的你三日後去他那兒再問他吧。”

於是她隻能作罷。

由祁近玉牽著進入宵夢殿時,倪池瞧見殿內地上跪了一名身穿鎧甲的士兵。

她正疑惑之際,聽見祁近玉懊惱地嘟噥了聲:“糟糕,忘了這茬了。”

倪池有心想問,但她得先按捺住,看看祁近玉要如何處理再問。

“你回去吧,我今日沒空。”

祁近玉的這句話並未讓地上的那名士兵有所動作。他隻好示意小瑾過來先將倪池引去側殿,待倪池走了,他才方便好好處理這個麻煩。

一名模樣清秀、與倪池年歲相仿的姑娘走到了倪池跟前,福了福身:“夫人。”

“你要忙什麼?”倪池點了下頭算是應過,但她不會跟小瑾走的。她抓緊了祁近玉的手,“我想跟著你。”

\\\"我一會兒就過去了,姐姐,”倪池能這樣黏他,也許是失了憶後沒什麼安全感,這讓祁近玉感到很開心。但他還不願讓倪池看見他不太和善的一麵,“聽話。”

“尊夫人在此?”

滄桑如懸崖古樹的聲音,帶著一點極力壓抑的顫抖,來自那位跪著的士兵。

聽見他開口介入,祁近玉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神情算得上不快。

“我在。”倪池不解又緊張地看向了那名站起身的士兵。

他轉過身來時,眼眶通紅,眼含淚水,幹燥的嘴唇痛苦地抿著,似乎是在盡力隱忍著什麼刻骨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