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清十分、非常、極其地後悔。她就不該好為人師，替薛瑩瑩的爹娘教她做人。
如果她繼續當一個老實本分的窩囊小妹，也就不會麵對如此境地。
薛父坐在軟臥榻上，底下跪著個拾清。
“為父的安排你可明白？”
拾清低著頭，掩藏著嘴角的嘲諷。有什麼可不明白的，不就是讓她收收心，少和姐姐作對，安心嫁給他們安排好的對象——年近80歲的城主，還是做他第三十三個小妾。
“我可以不明白嗎？”拾清抬起頭，麵無表情。
“為父並不是在問你意見。你雖無靈根，相貌卻也不輸你姐姐。為父給你找了個最好的，你可要知道感恩，莫要辜負父母的心意。”
“況且，薛家白養你多年，你也是時候回報家裏了。”
什麼對我最好？是對薛家最好吧？送大女兒去拜宗門，圖一個雞犬升天；賣小女兒給城主做妾，換取最大的利益。
這個算盤打得真好，真是響啊！
拾清走出薛父屋子，就見院裏站著個看好戲的。
“妹妹怎麼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薛瑩瑩陰惻惻地緊盯著拾清不放，不願放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聽說城主大人有些奇怪的小癖好，那三十二個妾室，如今隻剩下不到十位了，你猜她們是怎麼了？”
拾清不想搭理她，隻當沒聽見。
“你可別想逃跑，我看著你呢。”薛瑩瑩卻一步攔在她的身前。
“我怎麼會想著逃跑呢？”拾清被猜中了心思，腦海中模擬著狂扇薛瑩瑩大嘴巴子的畫麵，氣沉丹田，“姐姐既然喜歡，那妹妹不若就讓給姐姐吧！”
“你說什麼呢？！”薛瑩瑩狠狠拽了拽她，壓低了嗓音。
“姐姐莫不好意思，喜歡那種年紀大還不洗澡的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癖好！”
“咱姐妹倆早日說開，以後也不會落得為了姐婿反目成仇的局麵！”
四處掃撒的仆役不知為何增加了，那地上的葉子，是從左邊掃到了右邊，右邊掃到了左邊，就是進不了那畚鬥裏。
“你在發什麼瘋！”薛瑩瑩不堪忍受下人們射向自己的目光，“我沒有！”她高聲喊著，想要證明自己的審美和清白。
“我從未在姐姐麵上見到如此害羞的模樣，原來是為了他。”拾清背誦著聖經，“我看到你站在那，好像快要碎了！”
薛瑩瑩的表情變得空白，很明顯她已經無法理解拾清的話，嚐試分析無果後，她頭也不回地衝進了薛父的屋子。
“姐姐！大膽地去吧！我不會成為你們愛情的絆腳石的！”拾清揮動雙臂，後又做作地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擦了擦早起忘記擦了的眼屎。
表麵上拾清是打了場勝戰，但她明白這下可真是被嚴防死守了。
門窗被釘了起來，一日三餐隻能靠下人從縫遞過來。還克扣她的餐食，隻給白菜豆腐。表麵上是讓她保持苗條，實際上隻想她餓得走不動道。
拍了拍臉，拾清驅散這些令人沮喪的情緒。
她在認真考慮出逃計劃。
她在紙上寫寫畫畫，時而冥想，時而發出恍然大悟之聲。半個時辰後，她停下了動作，麵上已無任何驚慌之色，整個人都散發著宛若秋水的寧靜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