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時候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老徐知道安傑是來幹嘛的，他現在是地下的王了，不殺死自己，很難讓他那幫嗜血凶殘的部下們信服。
但他不想連累在自己店裏工作的女孩，她對每個人都真誠溫暖，就像無盡深空裏唯一的星辰。
“啊好的，我再把地擦一遍就回去了。”小晴笑著將拖布上的水擰幹，自她來後，這個淩亂的銷贓窩點變得幹淨整潔，簡直像是一家真正的雜貨店一樣。
在櫃台前，安傑已經將冰冷的槍口對準了老徐。
“還有什麼話想說麼？”即使死亡已是他注定的結局，但安傑仍然願意傾聽老朋友最後的願望。
老徐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皺皺巴巴的香煙放進嘴裏，安傑放下了槍，用唯一的那隻手掏出了火機為老徐點燃香煙。
老徐這一生中有很多次都貼近了死亡的邊緣，但他從不在意，一個亡命徒自從踏上他所選道路的那一刻就早已將生命置之度外。
二十歲的老徐視人生如玩意兒，六十歲的他亦然。
他看著眼前的安傑，多年前破敗的野狗如今在這個世界上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他已經沒什麼可教他的了，但老徐確實仍有些話想要對安傑說。
“這個地方，我們這樣的人有很多，我們是罪惡的巨樹，搶奪其他植物的陽光與水分茁壯生長。”
“再互相爭奪，互相殺死彼此，但這個世界從來都不需要也不欠缺我們這種混蛋。”
“在我年輕的時候常常思考，創造了老鼠溝的究竟是誰呢？現在我明白了，不僅是那些個上層城市裏冠冕堂皇的大人物，還有我們。”
安傑對老徐的說法不屑一顧，這裏是全世界最弱肉強食的地方，他是依靠著骨氣與狠勁拚殺出今日的地位，他就應該是這裏的王者。
“我會成為這裏的新秩序。”安傑再次掏出了手槍，告別的時刻到了。
“新秩序？讓所有人背上巨債的秩序？”
“小醜，隻有一隻手的殘廢居然還妄想著靠長久的武力去鎮壓別人，你真是我六十年人生裏看過最好笑的節目！”
老徐知道自己要死了，他不畏懼槍與子彈，更不畏懼持槍的弱者。
就算成了地下世界的王，就算支配了所有人，安傑的本質仍然是那個蜷縮在角落裏沒了一隻手的懦弱混混。
安傑瞄準了老徐的頭部，不給曾經的恩人更多痛苦是他最後的道義。
正當他要扣下扳機的時候，女孩拋下手中的拖布跑了過來，堅定地張開雙手擋在老徐的前方。
“滾開。”安傑雖然在一瞬間被女孩的容貌吸引了注意力，但他很快就緩過神來，他知道老徐店裏有個長得還不錯的妞兒，但如果這妞兒再繼續礙事他不介意多浪費一顆子彈。
“為什麼要殺徐爺爺？”小晴很不解，她對老徐的了解僅限於那個每天坐在躺椅上發呆的老人，根本不能理解這樣一個人畜無害的老人究竟是哪裏得罪了老鼠溝的統治者。
“為什麼？哈哈哈哈哈。”安傑笑了，他可以回答小晴的疑問，但他身為地下的主人，絕對不會屑於浪費時間向一個娘們兒多作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