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由遠及近傳來的輕微腳步聲時,他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在觸及到她身影的瞬間。
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眸之中竟多出了那麼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之意。
或許,他正在心中暗暗埋怨著她,怪她為何要如此深深地傷害墨染那顆脆弱的心。
雲可青稍稍定了定神,輕聲開口問道:
“他……在裏麵嗎?”
迦釋聽聞此言,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然後麵無表情地回答道:
“他不在這裏,還會去哪裏?”
這簡短而冷淡的話語讓雲可青不禁一怔,隨即她意識到自己方才所問之話確實顯得有些多餘了。
是啊,如果墨染不在這間屋子裏,那迦釋又怎會一直默默地守候在此處呢?
畢竟,以他對墨染那份深沉的在意之情來看,此時此刻恐怕已經對她這個始作俑者恨之入骨了。
雲可青張了張嘴,想要再解釋幾句或者說些安慰的話語。
但最終卻發現自己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說辭。
她心裏很清楚,此時此刻的迦釋根本就不願意見到她,更不願意聽到她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然而,當她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在迦釋那雙布滿血絲、充滿倦意的雙眸以及那張盡顯疲態的麵容時。
心頭不由得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愧疚。
盡管知道對方未必領情,但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再次開口說道:
“你先回去歇息一下!這裏交給我就行了。”
然而,就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分明從迦釋的眼神當中捕捉到了一抹深深的不滿之色。
那眼神仿佛在無聲地質問她:這裏有你?才更加令人擔心!
在這件事情上,迦釋心中雖然對雲可青充滿了不滿和怨懟之情。
但他畢竟也是個明事理之人,深知要解開墨染的心結,唯有找到問題的源頭
——也就是眼前的雲可青才行。
然而此刻,他卻無心與雲可青多做糾纏,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之後。
便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此地。
這邊廂,雲可青壓根兒就沒有閑暇時間去顧及迦釋那複雜難辨的情緒變化。
因為僅僅從迦釋剛才的神態之中,她便能敏銳地察覺到,此時此刻墨染的狀況恐怕已經糟糕到了極點!
想到此處,她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伸手輕輕推開麵前那扇略顯沉重的寢殿大門。
隨著大門被緩緩推開,一陣靜謐悄然襲來。
整個寢殿內部異常安靜,仿佛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能清晰聽見聲響。
借著那幾盞昏暗而微弱的燈火之光,可以看到四周的布置簡潔而素雅,隻是這微弱的光線反而讓這裏更顯冷清孤寂。
雲可青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一步一步朝著內殿深處走去。
就在她剛剛踏入內殿的時候,一股濃烈刺鼻的酒氣撲麵而來。
這股味道瞬間充斥了她的鼻腔,令她不由自主地微微皺起了眉頭。
她定了定神,開始迅速掃視周圍一圈,試圖尋找墨染的身影。
可是目光所及之處,除了滿地雜亂無章、橫七豎八躺著的酒瓶之外,根本看不到半個人影。
正當雲可青滿心疑惑之際,突然間,腳下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她趕忙低下頭看去,隻見一隻空蕩蕩的酒瓶正沿著地麵“咕嚕咕嚕”地滾動過來,最終停在了自己的腳邊。
雲可青心頭一緊,立刻順著酒瓶滾來的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在不遠處的角落裏,她發現了更多同樣的酒瓶。
這些酒瓶或立或臥,東倒西歪地散落一地,宛如一片狼藉不堪的戰場。
而在這片“酒瓶戰場”的旁邊,赫然出現了一雙男人的腳。
雲可青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將視線沿著那雙腳向上移動。
終於,她看到了那個讓她憂心忡忡的人——墨染正背靠牆壁,以一種極為慵懶頹廢的姿勢斜倚在牆角處。
此時的他,手中緊緊握著一隻酒瓶,仰頭對著瓶口猛灌了一大口酒,酒水順著他的嘴角流淌而下,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隻見那人雙眼空洞無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原本俊朗的麵容此刻也滿是落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