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沒有人關心她。
如果就算她不在這裏,沒有人會在意有沒有公主。
這原本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我想我必須離開了。”
她走到皇帝麵前想要請求他讓她提前離開。
“陛下。”
當她正準備向皇帝稟明時,一位站在皇帝右後方的大臣,從她身邊快速掠過,把她撞得側了身子。
一陣風把顧清石給她的石榴汁灑了一地,就連她的白色裙擺上也全是紫紅色的汁液。
“哦,公主!”
“…… … 慕時笙。”
她正要為灑了的石榴汁心痛時,但皇帝冷冷地俯視著她。
“慕時笙,道歉。向侯爵道歉。”
“我嗎?”
也許這又是她的錯?
她已經忘記了向反問皇帝皇上是對他的不尊重,而她也隻是下意識的疑問道。
有人打了弄灑了她心愛之人送的石榴汁,弄髒了她白色的裙擺。
她站著不動,一個突然跨過她的人轉過身來打翻了她的杯子,清石給她的果汁全灑了出來。
但是誰又為她道歉?不知道她存在的侯爵?還是不清楚事情原委就逼她道歉的皇帝?還是說是前一秒決定遵守皇室的禮儀,想要稟明離開的自己?
皇帝一時怒不可遏,但她知道皇帝為什麼要這樣做。
是虞淵侯打翻了她的果汁。而虞淵侯對於皇帝來說是一個必須掌握在手裏的人。
正如上輩子她砸傷了他家長子一樣,然後禁足了七天。
這意味著皇帝對侯爵的重視,勝過他一生中可能會見到三次的公主。
宴會上的人們一下子就明白了公主的地位以及皇帝這樣做的理由。
“父皇,時笙她…… ”
“對不起。”
並不明白皇帝意思的慕璟雲試圖為她辯解,而她卻很高興地道了歉。
說一聲對不起而已?這有什麼難得?這樣她就可以順利退場了?
在過去,她肯定會衝著侯爵大喊大叫並抗議說這不是她的錯,但現在的她厭倦了毫無意義的戰鬥。
因為皇帝從來都不會認為她是對的。
無論如何,她都是唯一的加害者和受害人。
隻是道歉而已,這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和正常。
“公主,是我不小心……”
“在談話中被打斷是我的錯誤。”
介入到皇帝和大臣的談話中,是她的錯,他們連原因都不知道就在幫腔做事。
她這糟糕一生,因為她是壞人,她要贖罪。
“王卿,公主的衣服髒了,讓她退下吧。”
皇帝傳達命令給王遒長,命令她離開這裏。
連下達命令都並非直接給她本人,所以她是不配和皇上對話的人。
他的手輕輕一揮,就好像從高貴的地方扔掉肮髒的垃圾一樣。
時笙緊緊握住空的果汁杯。
清石給她的果汁灑了出來,一滴也沒有留下。
這種情況她確實是真的習慣了,不過好久沒經曆過了,一時間有點難。
王遒長拍了拍她的後背,示意她走出了宴會廳。
她隻是想著趕緊從這討人厭的宴會脫離出來,便悄悄地轉過身來,跟在王遒長的身後。
她想快點走,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一下。
但是這之前,她卻和站在宴會另外一側的顧清石和史明月對視了。他們的目光充滿關切和同情。
就在這時,她仿佛看見顧清石的臉上,滿是鮮血。
求求了,別用那種眼神看著她,無論什麼樣的眼神都可以,但不能是關懷和同情。當她看見兩人眼神中流露的同情的時候,她變得無限羞愧,迫切的想要逃回自己的房間,龜縮在自己安全的範圍內。
她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沒有紅綃也沒有侍從,她獨自撇下所有人跑進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顧清石最後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腦海中不斷重複。
“別那樣看著我,清石。”
別看她這醜陋的臉
別看她的恥辱
如果這輩子不要和她有什麼交集,就請不要擔心同情她。
一杯果汁充滿了紅色的愛,然後又帶著肮髒血液一般的她的感情再次灑落。
她鎖上門,蹲下身子,環抱著她紅色石榴汁的裙子。
她以為她可以接受把果汁灑在衣服上,也可以被親生父親那樣對待,可以無所謂的向一個侯爵鞠躬道歉,但是看到顧清石的眼睛這一切就不是那麼的接受了。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握住自己的裙擺
‘我討厭你。’
雖然她知道這樣對自己說不起作用,但她還是恨自己曾經讓他不開心,除此以外自己還是一看到他身心都在顫抖。
諷刺的是,她隻想在他麵前展現一個完美、聰慧、無欲無求的身影。
她想展示一位公主的形象,她想被皇帝認出並在宴會上以自己最美麗的方式站在他的麵前。
她不喜歡那樣,可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仍然想要看到顧清石看向自己發亮的眼睛。
此外,她深深嫉妒能站在他身邊的史明月。
“我知道顧清石從來不愛我。”
他還有月娘,而她還是慕時笙。
為了顧清石,她曾建造了一座載入史冊的華麗宮殿,建造了最名貴的花園,給了他一隻在別處從未見過的稀有美麗的鳥兒,給了他所有人都羨慕的衣服和珠寶,但依舊得不到他的愛。
那是一顆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扭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