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而過,轉眼已經到了清明時節。
臨安城內下起了紛紛細雨,天地間籠罩在這淡淡的煙青色中。
東風像一個處處留情的浪蕩公子。一夜之間桃花悄悄綻開,像是偷偷羞紅了的戀人的臉。
次日天晴,空氣中混合著雨露的味道。
“少爺的傷看著快好了。”冬兒一邊換藥一邊笑吟吟地說道。
陸亭川冷著臉,翻了個白眼抱怨:“拜老爺所賜,要是他下手再重點,我現在還好不了。”
“少爺別這麼說嘛,老爺也是為少爺好。”
“啊對對對,他要是對我不好,我現在就在棺材裏躺著了,還能在這?”陸亭川陰陽怪氣地回懟。
“呸呸呸,少爺別說不吉利的話。”
冬兒知道自己又碰了一鼻子灰。這一個月以來,隻要在少爺麵前提到老爺,無論是好是壞,都會被數落一番。
就連她——陸亭川身邊的大丫鬟,也不例外。
“少爺,此時正值清明,要不今天去放風箏吧。”冬兒岔開話題,將雙手抱拳放在胸前說道:“古人說,把自己的災禍疾病寫在風箏上,再等風箏升到天空,然後剪斷風箏線,就可以放掉晦氣,消病除災。”
說罷,眼睛裏像閃著光一樣看著陸亭川。
看到她這樣期待的目光,陸亭川噗嗤一笑:“我看是你想玩吧。”
冬兒努努嘴。
“也好。趴了一個多月了,也該活動活動了。”陸亭川伸了一個懶腰,漫不經心地說道。
春天的空氣十分清新,兩人踩在草地上,鞋子上沾著晨露,風箏飄蕩在半空中隨風翱翔。
“如果我能像著風箏一樣就好了。”陸亭川瞟了一眼不遠處老爺安排的守衛說。
冬兒疑惑:“少爺何出此言?”
陸亭川扯著風箏線,歎了口氣,說:“好不容易出了家門,老爺還是派了這麼多人來盯緊我。”
冬兒笑道:“老爺是擔心少爺的安危才派了這麼多守衛。”
“他會擔心我的安危?”陸亭川冷笑道。
冬兒趕緊用手抵住自己的的嘴唇,又偷偷使了個眼色,輕聲說道:“噓。少爺再說下去又要挨打了。”
陸亭川沒有答話,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戲謔地嘲諷一笑,瞥了一眼冬兒。隨後他抖了抖風箏線,風箏又飛得高了一些。
他得意地看著風箏越飛越高,因為上邊除了他寫下的病痛以外,在風箏背麵還有他偷偷寫下的陸懷舟的名字。
自從他被陸懷舟打了以後,除了每日晨醒昏定,其餘時間讀書寫字,沒有與陸懷舟多說半個字。
雖然一個月以來父子關係到達了冰點,可陸亭川的功課卻長進了不少。
陸亭川自小隻覺得父親嚴厲,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能對唯一的骨肉下這麼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