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茴暖到首都機場的時候正好是晚上八點四十,飛機比預計到達時間晚點了半個小時。
機場大廳內人來人往,個個裹著厚重的棉襖大衣,看上去笨重極了。
林茴暖也不例外,在來之前,陳念姿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多穿點,所以她把到膝蓋的羽絨服都拿出來穿了。
沒錯,在十一月初的秋季,她獨自坐上了飛往京城的飛機。
做這個決定隻用了一分鍾。
考完英語,正好是下午五點,林茴暖背著書包朝樓梯走,正要戴上耳機時,聽見前麵的幾個女生在談論任易,她又把耳機摘下來拿在手裏。
“任易去哪了?這幾天從他們班門口過去都沒看見他。”
“好像是去北京了吧,他不是搞數競的嗎。”
左邊的女生聽完吸了一口氣,過後懊惱地道:“那他之後是不是都不會來學校了......我還沒跟他表白呢!”
她們也都相信任易會進集訓隊,他在數學上的天賦有目共睹。
右邊的女生拍著她背安慰著,“他總要回來拿畢業證吧,還會見到的。”
下到一樓時,兩人和她走的是相反方向,林茴暖沒有再聽到後麵的話。
她站定在原地,任由地麵上火紅的楓樹葉包圍著,像肆意熱烈的火焰將她吞沒。
任易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嗎。
昨天是冬令營的第四天,他已經考完試了,卻依舊沒有給她發信息,她的手機靜悄悄的,像是沒連上網。
他可能也沒連上網吧。林茴暖替他這麼開脫著。
可是怎麼可能呢,繁華的京城總不會沒信號吧。
這些時日的相處下,她不再覺得任易是個冷清的人,他給了她很多溫暖和被在乎的感覺。可她沒有信心他會留在自己身邊,他是那樣優秀和自由的一個人,不會被束縛,會飛得高高遠遠的。
他像雄鷹,自由的化身、勇氣的象征,不該被圈養在籠中。他追逐盤旋,蓄勢待發,等待著每一個出擊的機會,這樣的人生來就是為了展翅高飛,乘風翱翔,他哪能眷戀人間煙火,又怎會為誰停留。
而她又怎麼能把他禁錮在她一個人身邊。於是突然很想見他一麵,也許是最後一麵。
林茴暖在車上就跟陳念姿說,自己想去北京。陳念姿驚訝了一瞬,想到林元老師最近一周都請假,她很快醒過神來。
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陳念姿問:“去找任易嗎?”
林茴暖做好了陳念姿拒絕她的準備,她甚至想好了,如果陳念姿不同意,她就偷偷打車去機場,反正過兩天她就回來了。
細眉微微擰著,她低低嗯了一聲,杏眼裏流轉著落寞。
陳念姿在紅綠燈前停下,看了她很久,紅色的光閃爍在兩人側臉,緊張的氛圍充盈周身。
一分鍾後,綠燈亮起,像在水下憋了很久終於得以探出水麵,林茴暖長長呼出一口氣,望向窗外快速往後倒的高大建築。
陳念姿不會同意的,她覺得和任易在一塊會帶來危險,即使一開始她確實看好他,可經過那次,陳念姿已經不這麼想了。
早知道不和她說了。
林茴暖後悔著,卻還是期待著陳念姿的回答。
良久,就在林茴暖以為沒希望了的時候,陳念姿終於鬆口,“去吧,注意安全,多帶點衣服,那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