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立秋，傍晚時分的氣候開始彌漫著微微涼意。周圍的環境逐漸變得暗沉，張心悅撐著冰冷的墓碑站起身，輕輕地捶了捶酸澀麻木的雙腿，最後深深地看著墓碑上那張熟悉的照片，轉身離開。
來公墓的路上，她就給父親發了信息，告訴他不回去吃飯了。
她每一步都踩著那些熟悉的石階，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地、緩慢地行走著，她也沒法形容自己是什麼心情，有些無法名狀的鬱結又帶了點釋然。
在公墓的入口，她恰巧遇到了一輛下客的出租車，她輕輕地拉開後門，一臉淡然地坐了進去。
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愣了幾瞬，在短暫的猶豫之後，他終於開口問：“去哪？”
張心悅聽出了李德勝語氣中的驚訝，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掃了一眼司機的運營工牌：李德勝，一個麵貌憨厚的中年男人。
她看著後視鏡裏的男人，確定是李德勝本人，也沒多想，報了自己家小區的地址。
司機爽快地答應了一聲，平穩地發動了汽車。
車窗外的風景飛快地掠過，張心悅坐在後排，靜靜地看著窗外的世界。然而，她卻總感覺司機有意無意地透過後視鏡觀察自己。
終於，在某個轉瞬即逝的瞬間，兩人的眼神透過後視鏡在空中交彙。
“李師傅，您是認識我嗎？”張心悅禮貌地問道，她的手裏緊握著手機，藏在副駕駛的椅背下。
李德勝聽到發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看著你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可能是不久前載過你。”
李德勝抬起原本握在檔把的手，用力地揮了揮，充滿歉意地說：“我不是有意打擾你休息的，實在不好意思。”
張心悅聽了他的解釋，輕輕地笑了笑，語氣溫柔而寬容的說道：“沒關係，我理解這種有印象又想不起來的感覺，是挺難受的。”
李德勝忙不迭地附和，聲音中充滿了感激和認同，“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
張心悅沒有放在心上，看向窗外，不再和李德勝閑聊。李德勝識趣地閉口，專注開車，偶爾飄忽地看向了窗外，顯然他還在努力地思索在哪裏曾經載過張心悅。李德勝忽然開口，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你是不是在這裏工作？”
張心悅聽到這個問題後不禁一愣，她剛才一直在發呆，看起來是看著車窗外，實際上壓根沒有注意到了哪裏。定睛一看，出租車剛剛駛過她工作的園區。
“師傅你怎麼知道的？”她好奇地問道。
“哈哈。”李德勝得意地笑了笑，滿是自豪地說道：“我就說，我肯定載過你。有一天，你從警局打車來的這裏，下車的時候還用的現金支付。這年頭，用紙幣的人太少了，我還在發愁怎麼找錢呢，你卻說不用找了。”
經李德勝一說，張心悅馬上想起了是有這麼回事，那時候羅暢因為趙墨蘭的案子忙得焦頭爛額，而她自己也是心神不寧。
“李師傅記憶力真好，是有這麼回事，從那次到現在，都過了兩個多月了。”張心悅不禁讚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