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了天際,連星月的光輝都顯得極其微弱。

“阿爹?阿娘?”

“............”

無人回應,寂靜的長廊中,薑枝雪聽著自己腳步聲,府中的燈籠倒是還亮著不少,不過在那泛著微紅的光亮下,什麼都沒有,一切都詭異的仿佛一座空宅。

長廊盡頭是薑府的前堂,用以待客,她腦中想著先去找阿爹阿娘,低垂著頭緊緊捏著手中的帕子,跨過堂外的門檻,隻盯著腳下的路靠著記憶想要往主院走。

倏爾,薑枝雪停下了步子,站定在了原地,捏著帕子的手微微顫抖,透著微弱的月光,她瞧見自己腳前約莫半米處有片影子,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吊在了房梁上才投射下來的影子。

她微微張口,想尖叫的聲音卻怎麼也發不出來,腦中想起了小時候她挑食不愛吃飯時,阿爹說的鬼怪,薑枝雪臉色煞白,雙腿發軟,但瞧那影子動也不動,她又鼓起勇氣緩緩抬頭。

隻一眼,她眼睛瞪得極大,瞳孔微縮,呆呆地站在原地,腦袋裏嗡嗡作響,看著眼前那高高懸在半空之中的黑影,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霎時間衝入她的鼻腔,令人窒息。

“咚......”

薑枝雪仿佛聽見了血水滴在地板上的聲音......

上京城。

明明才下過雨,正是萬物複蘇之時,樓長天卻無端心生煩悶,他走在長長的宮道上,兩邊朱紅的城牆叫人窺不破天邊的雲彩。

“樓公子如今正值少年,卻有如此成就,當真是可喜可賀。”

站在他麵前的正是新科探花郎,蕭錦,當今聖上同胞弟弟齊王的嫡子,齊王不僅與聖上關係極好,且還是當年奪儲之爭下唯一存活下來的王爺,前幾日殿試之前,他還與其有過一麵之緣。

樓長天不多言語,恭謹的行了禮之後就想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奈何這蕭錦纏的厲害,問的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眼睫微垂,語氣平淡,卻似有若無的帶著點不虞。

“蕭世子有話直說便是,樓某還有些事要做。”

蕭錦見其如此識趣,也不再打啞謎,俊逸的臉上是一雙標準的桃花眼,多情又深邃:“那日打馬遊街,吾妹一眼便瞧上了你,回府後便茶不思飯不想,央了我許久,本世子便來替她來探個底。”

“瞧你確實不錯,不如?”

樓長天淺淺的皺了一下眉頭,腦海中忽然出現了那人俏皮的笑顏。

蕭錦驚奇的發現麵前這個時刻板著一張臉,渾身都透著生人勿進的氣息的人,適才還顯出不耐煩的雙眼不經意的閃過一絲溫柔,如果不是他時刻注意著樓長天的態度,還真就叫他錯過了。

樓長天禮貌開口,拒絕道:“蕭世子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隻是在下心中早已有人,雖不曾許諾過她什麼,不過也是曾發過誓要一輩子待她好的。”

看著那人遠去的身影,不甚寬闊的肩背挺拔如鬆,蕭錦連連稱奇,不知是什麼樣的女子,竟然連塊兒石頭都能拿下。

回了聖上賜下的狀元府,樓長天簡單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裳,用過晚膳之後他走進書房拉開抽屜,提筆又要寫信,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筆尖一頓,他瞥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為他伺候筆墨的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