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敬瑭卻怒不可遏盯著他倆,將桌案拍的啪啪響,首先指著石重貴厲聲喝斥:“豎子!你當著你老子的麵老子老子的,成何體統?”將石重貴罵得低頭不語,隨後又一指杜重威,“還有你個混帳!你在後麵起什麼哄?”
他淩厲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視著,手指狠狠指點著兩人鼻子尖:“一對混賬東西!擺出你們的官職,好威風啊,你們倆想做什麼?朕還在這裏呢,信不信朕立即把你們兩個混賬削職為民趕出朝堂要飯去?!”
他是武將出身,當年也是能孤身陷陣直闖千軍萬馬的大將,現如今雖做了皇帝,但其性子有時仍如烈火,比如現在。
二人警醒,急忙收斂怒意,低著頭恭恭敬敬的挨訓。
卻聽石敬瑭喘了幾口粗氣,眼角餘光瞥一眼郭威,見他仍然恭恭敬敬地站立著,麵色不但平靜自若,而且不見一絲慌亂,心裏也不禁歎息一聲,方才稍向緩和一下語氣說道:“文仲再怎麼樣,那也是跟隨朕十多年、同在沙場血戰過的老兄弟!曆來忠心耿耿,做事勤勉從無差錯!同僚相處也多與人為善,你們不用朝文仲發火,更不用猜測是文仲背著你們告了什麼刁狀!”
他手指點著兩人鼻尖,咬牙切齒地罵道,“朕先前曾命文仲密查一事,並未曾另遣他人參與,不想卻因你們兩個混帳出了岔子!又命若伊在大相國寺出謎,也被你們兩個混賬給攪和了!你們倆到底是從哪裏得到的信兒進而從中橫插一杠子?”他嚴厲的目光在二人臉上逡巡,“誰給你們的膽子來插手朕親自交待的事情?是不是想要爭功,好在朕這裏現個眼?想爭功想現眼你們也得有那本事啊,可是你們兩個混賬……”
石敬瑭用手連連點著二人,見二人低頭不言不語,微微扭過頭臉,似乎生怕他揮手抽了過去似的,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怒氣不禁消散了一些,可神色不變,目光如刀般在二人臉上巡視,“今天……不,已經是昨天了,昨天近午時分,大相國寺若伊出謎處,有武德司、皇城司校尉聯手打壓解謎之人,促使其被武德司校尉重傷!大相國寺的人、集市上的人、宮內宮外的人、皇城司的人、武德司的人,眾目睽睽,成百上千、成千上萬的人親眼所見,朕還非得誰來告你們的刁狀才能知道?你們先前說不知道不清楚,都推給手下;朕就納了悶兒了,不得你們親命,他們怎麼敢插手朕交待的事,怎麼敢去招惹朕的女兒?何況那喬新魁的妻子還是若伊的保姆嬤嬤,莫非瞧若伊年少便不將她放在眼中麼?”
杜重威心頭一跳,先前瞞過去的事兒不意在這時候暴發,下麵人稟報那個受傷的孩子是他武德司派出爭功的都將所傷,也有好幾個蠢才受了重傷,可惜仍然功敗垂成,這事與石重貴可沒什麼太大關聯,看來皇帝的怒氣是要全衝他來了,這時已經不可能再瞞得住,而且他本意是爭功也是為了皇帝陛下,想必說出來皇帝也會諒解,趕忙解釋:“陛下,臣怎敢對公主無禮?先前臣確實是不清楚,就在方才臣出去的時候,武德司才派人來稟報,說都將喬新魁等人重傷,是被江湖中一對渾號‘歡喜冤家’的怪異僧尼所傷,臣還未來得及問明其中緣由。來人又稟報說,要拿人是因解謎之人當著公主麵,極為猖狂地大吟反詩,說什麼……哎,我想起來了,是當場吟了一首反詩,詩是這樣的……‘將相豈有種,男兒當自強;皇帝輪流做,明年我稱王’,這……這……這妥妥的……他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反賊啊!臣的那些屬下這才不得不出手捉拿,隻是未能得手,隻傷了那人。以上是臣方才得到的消息,句句屬實,不敢欺瞞陛下!”
石重貴一聽,也不由得斜著眼睛看他這位姑父,暗自撇嘴:這也是個編瞎話連個眼睛都不帶眨的,更是連草稿都不帶打的,睜著眼睛隨口就來啊!而且說的那麼熟練那麼真誠,仿佛真的就是那麼回事兒一般。就方才你和我一塊在殿外,哪來的武德司人來稟報?難道是你的屬下變成了西北風來給你打的小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