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恭明不覺皺眉,歎息一聲,讓一個家丁帶著幾個人將這些俘虜押送過去,自己又帶著幾個上了馬,策馬去追薛平平。
薛平平一馬當先,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操控著胯下這匹並不熟悉的坐騎,飛快地避開前麵的路人,看他那騎術明顯已經臻至化境一般。郭恭明帶著家丁隨後追上,邊馳邊勸阻:“平哥兒,你到底要追什麼人?我看對方不簡單,你別追上了卻發現無法對付,會吃大虧的!”
薛平平目視前方,避開一個行人,連頭都沒回:“無法對付?就憑那些幹什麼都要偷偷摸摸,跟個賊似的鼠輩?你先前不是看到了嗎?那些人並不難對付,難對付的……嗬嗬……倒是他們的主子,不過……既然不敢公開行事,那就是些偷雞摸狗的賊子,也就沒有要緊的!咱們平推過去,先拿下了就是!”他心係李靜姝、李靈姝姐妹的安危,此時便是石敬瑭親自出麵,他也要硬扛一下,哪怕明知是雞蛋撞石頭呢!
郭恭明又唉聲歎氣地勸說幾句,見薛平平根本不再理會,也有些氣餒,便不再多說,隻是跟在旁邊,提起了警惕之心,小心翼翼的觀察著。
薛平平沿著這條街道向北追了一陣,突然想到,這西北之地乃是官員居住密集區,治安一向比別的區域要好的多,而且再往北便是皇城所在,巡邏的官兵更多,那些人難道要入皇城?來到一個街口,正在觀察要不要拐過去,卻見交彙的街道西邊,郭榮騎著馬,帶著一群小家夥,押著一輛馬車走來,頓時心裏一喜,策馬迎了過去:“哥哥,可是找到了翠姐兒和靈妹子?”
郭榮陰沉著臉,很難看地說道:“不單是翠姐兒和靈妹子,還有武姨媽!全給打暈了扔在車上,那些人……根本就是一群不知所謂的地痞無賴,隻是受人雇傭前來做的這事。”
薛平平冷笑一聲,並未答話,等到馬車來到自己麵前,跳下馬來爬上去掀開車簾,朝裏麵看去,卻見一大兩小三個女子正是武麗雲和李靜姝、李靈姝姐妹。李靜姝、李靈姝軟軟地躺在車廂內,那倒在她們身邊的武麗雲額頭上倒是有一道紅痕腫起了老高。
薛平平輕輕喊了一聲,見三人俱不答話,有些緊張,便鑽了進去,將手伸到她們鼻子下麵,探得都在正常呼吸方才稍微放心,隨後便抱起李靜姝,給她檢查一下,卻未發現頭上有什麼被打的痕跡,李靈姝也是同樣沒有被打的痕跡。他再回頭看了看武麗雲額頭正中的那道腫痕,眼睛眨了眨,心裏不覺冷笑一下,放下李靈姝,又鑽了出來,問道:“哥哥,可帶的有涼水?”
郭榮稍微一怔,便即明白了他的想法,左右看看,正要詢問,但見一個同伴跳下馬來,跑到街邊,尋著一個店鋪討了碗涼水過來,正是劉景忠。薛平平按了過來,轉身進了車廂,口中含著涼水,撲地一聲朝李靜姝臉上噴去,隨後又含了一口水朝李靈姝臉上噴去,含了第三口涼水正要朝武麗雲臉上噴去,卻見武麗雲嚶嚶一聲,睜開眼來,用力眨了幾下,看向薛平平:“平……平哥兒……怎麼……怎麼了……”
薛平平急忙轉身將水朝車外吐掉,再轉身看了看李靜姝、李靈姝兩個,卻見她倆的臉蛋兒蠕動幾下,那眼皮好像在用力掙紮似的,終於睜開一條縫來,這才放心,隨後鑽出車廂,將那碗遞給劉景忠:“謝謝哥哥,她們都醒了!”
趙匡胤眼光一寒,沉聲問道:“蒙汗藥?這些賊子當真大膽無比!”
薛平平看看他,又瞅瞅郭榮,苦笑一下。郭榮心裏緊張地思索著,口中也微微歎息一聲,隨後把手一揮:“趕快回府吧。隻怕得到信兒的,都在擔憂著呢!”
薛平平回頭朝武麗雲說了一句:“嬸子,你們坐好,咱們……回家!”隨後便跳下車來,上了馬和郭榮並騎而行。兄弟兩個互相看了一眼,俱都沉默不語。倒是把後麵一直跟著的張瓊給弄糊塗了,急忙催馬上來追問:“你們……怎麼了?”
薛平平勉強一笑答道:“沒什麼啊!哦,你們抓到的賊人呢?”
張瓊答道:“正碰上皇城司的巡邏的,交給他們了!哎……不是,我是問你們怎麼都……都不說話了?難道有什麼蹊蹺?”
薛平平笑道:“富貴哥,你看出什麼蹊蹺來了?”
張瓊撓撓腦門子,悶聲悶氣地說道:“我哪知道什麼蹊蹺,就是……就是看你們不對勁兒!”
郭榮輕輕說道:“有什麼不對的?不過是惱那些城狐社鼠地痞無賴之輩,狗膽包天,竟然敢乘我家給老太太賀壽之際,來綁我家人!這汴京城……都亂成這樣了,難道當真不能住了不成?”
一行人說著話,返回郭府北邊,從那關著的北門裏進入府中,看門的這才將門關上。郭榮回頭看了一下,朝郭恭明吩咐道:“咱們家幾個外門,現在隻有正門、西門看得嚴密些,現在……全部加派人手,每個門至少三個人,一人方便或是有什麼事離開,也得保證有兩個人值守!”
郭恭明點頭答應,隨後便跳下馬來,指揮著車輛馬匹進來。
薛平平看著先前奉命押人回來的一個家丁問道:“先前抓住的人呢?”那家丁答道:“我們押著那些人正要回來,卻遇到了皇城司的,說是既然抓到了賊人,那就應該交給他們審理,我們便把人交給了他們。”
郭榮聽到後,微微點了點頭。薛平平眼睛眨了眨道:“皇城司的人?你們認得他們嗎?”那家丁搖搖頭道:“不認得,不過一大群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官兵。”薛平平聽出了問題:“什麼叫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官兵?什麼意思?他們的軍服不是皇城司的?也沒有給你們看皇城司的腰牌什麼的?”那家丁一怔,遲疑了一下方才答道:“他們自己說是皇城司的……我們也沒想那麼多,沒有看腰牌,也沒……沒有什麼憑證……不過……不過……在這天子腳下,難道還有人敢假裝天子親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