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晴家公寓,這幾天,蕭晴幾乎除了上班,就是在家睡覺,吃飯,醒來就被安娜扯著去遛彎,回來就是吃東西,蕭建國和姚玉蘭也是挖空心思給女兒作吃的,羅北笙則馬不停蹄地操辦著婚禮事宜,這天,蕭晴剛剛被安娜遛娃般帶回來,“師姐,你怎麼現在象個小孩子,不能睡!”
“不行,我困,讓我睡會!”兩個女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來。
看見蕭建國夫婦在裝糖果,蕭晴抓了一塊巧克力,剝開糖紙,塞在嘴裏,仰頭攤在沙發上,“媽,我要吃飯飯。”
“行行,我給你做去,也不知道上輩子欠你的還是怎麼的,你自己結婚,事全讓你家小羅和我們給你幹。”姚玉蘭寵溺地拍拍蕭晴的臉。
“媽,你就讓羅北笙弄就行,反正是他娶我,我又沒讓他忙。”蕭晴嬌嗔地靠著母親的肩膀。
“他要不樂意,我以後生了孩子叫他姓蕭,讓他做倒插門。”蕭晴挑挑眉,嘟著嘴衝著兩夫婦道:“你倆要這麼閑,要不想想給你們外孫起個名字。對了,最好是男孩女孩各起一個,再取個小名。比如鎖柱,臭臭啊,拴柱啊!對了,爸,你小時候有小名嗎!”
安娜也湊過來聽,“蕭蜀黍,你在家是老幾啊,我是說排行,我聽我爸爸說他那一輩人都有什麼賤名的,說好養活。”
“爸爸,要不我兒子小名叫師師,螺螄粉,羅師粉。”蕭晴道,眼神裏有一絲狡黠,麵上卻絲毫不露。
“嗬嗬,師姐,你還真搞笑!還不如叫臭臭呢!”安娜道。
蕭建國夫婦也笑了,姚玉蘭使勁地拍著蕭晴的肩膀,“你這張嘴啊,倒真是個人才。”
蕭建國一手努力捂著肚子,一手指著女兒,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這丫頭,就是個鬼精靈,肚子裏那個八成也是個粘人精,你師姐小的時候,就愛粘我,成天跟在我屁股後頭,我帶她去托兒所的時候,後來坐在我自行車大梁上,總是說個沒完,叨叨叨的,那時候她腦子就靈,見誰都愛笑,現在也出嫁了。真快啊!”蕭建國從邊上的茶幾下抽出一本相冊打開,指著一張團團臉的小粉團子臉,“這是你師姐兩歲吧,在城東的那間大北照相館照的,那時候,她可真愛笑啊,那小臉像個小粉團子似的,可招人喜歡了。誰見了都要捏一把。”
蕭晴眨巴著眼睛道:“蕭建國同誌,我現在就不招人喜歡了,我不愛聽,這偏心老頭,也不能說,我這歲數長了,就萬人嫌了吧!”
“嗬嗬,安娜你看,我這可什麼都沒說!”蕭建國一副無奈地樣子道。
他微不可察的小動作和那消瘦的臉都被安娜看在眼裏,不過,她也不忍心戳穿。
這時,公寓外麵,羅北笙臉色難看地看了眼手裏的一張報告單,該怎麼告訴蕭晴啊,聽到裏麵傳來陣陣的笑聲,他還是整理了一下表情,搓了搓臉,活動了一下臉部肌肉,推門進來。
來之前,他去了一趟本院,蕭建國的主治醫生給了他一張報告單,上麵顯示,癌已經擴散到肝區,“回家和老爺子說,想吃什麼,想做什麼,盡量滿足吧!”
難怪老爺子急著要看女兒出嫁了。
“病人還有多長時間的壽命?”羅北笙忍不住哭了。與蕭家老爺子多年的相處下來,已經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了。
“也就這一兩個月吧。”醫生道。
這一路上都不知怎麼回來的,到了家門口,他隻得強忍眼淚,裝得沒事人似的。進了門,羅北笙眼神複雜地看著蕭建國道:“喲,老幾位說啥呢,媳婦,咱爸是不又曬娃呢,嗯,我看咱爸就是女兒奴,你都三十多了,他還拿著你小時候的照片在這兒炫!”
“對了,爸,您吃藥了嗎?”羅北笙表情複雜的看著一屋子人,除了蕭晴在那兒坐著拿個蘋果啃著,沒心沒肺地看著電視傻樂以外,別人都在忙著裝糖。
“啊,女婿,你扶我去樓上歇一會,我有點累。”蕭建國對羅北笙伸手道。
“好,我攙著您!”羅北笙和蕭建國心知肚明的交換了一下眼神,他攙著蕭建國上了二樓。
二樓臥室,關上屋門,蕭建國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來。這兩天他一直是這樣,人前強撐,人後默默忍著,幸好跟老伴各睡各屋,所以,姚玉蘭也沒發現。
“女婿,關好門,別讓你媽和晴晴知道。把報告給我看。”蕭建國平靜地向羅北笙伸出手。
“爸爸,你這……”羅北笙終究沒忍住背過臉去,哭出來。
“行了,你爸我到了這個歲數,能看見你們快快樂樂地幸福生活,已經是很圓滿的了,人早晚有這麼一天,誰都避免不了。不過還得麻煩你,幫我瞞著晴晴,你媽媽已經有心裏準備了,但是我女兒,現在不能受刺激……,所以,還是請你好好照顧她,護她周全。她脾氣不好,多順著她點,小時候,她跟著我們這對父母,沒少受罪。算我求你了。”
“哎,爸爸,我一定做到。”羅北笙擦著不斷流下來的淚道。
“好好的,順順利利地把她嫁給你!我也算放心了。”
門外,剛剛端著藥碗上樓來的姚玉蘭默默地站在門口聽著。眼淚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手裏的藥碗傾斜了,藥湯順著碗延流在地上。她緊緊抿著嘴,不讓自己發出哭聲。
婚禮這天,現場花團錦簇,十分熱鬧,蕭家、姚家、羅家、安家、遲家的長輩和平輩都悉數到場,程誌鵬也在婚禮開始前到了,新娘休息室裏,姚玉蘭百感交集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眼淚象斷線的珍珠滴滴垂落,蕭晴也哭著給母親拭淚,“媽,就說今天我出嫁你這哭嫁的演技也太爐火純青了吧,要不我給你穿個串,掛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