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思爾現在居住的外婆外公家是老式的小洋房,院子裏長著一棵很大的梧桐樹,枝根錯節,夏天鬱鬱蔥蔥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梧桐樹下有兩個石桌,石桌上刻著象棋盤,從溫思爾有記憶起,外公就很喜歡在這裏和三五好友一起下象棋。
外公很喜歡抽旱煙,用的是那種很老式的煙草,外麵自己用廢棄的報紙包成煙杆狀。前些年因為哮喘住院了,後來還是沒有戒掉。
“我就好這一口,別的也沒啥不良嗜好。”
家裏人見狀勸不住,見老爺子年紀大了,不忍心一味的說,久而久之,也就由他去了。
此後的幾天,溫思爾都在和正在院子裏玩的外公外婆們打了招呼,然後去圖書館。
江苒有時會開點玩笑逗得大家都想笑,宋時桉也會講以前學校好玩的段子,大家的氛圍很融洽。但到真正進入了學習狀態,看上去妥妥的備戰高考的架勢。
大家口裏什麼也不說,但是都清楚高三意味著什麼。
是不停歇的兩百多次考試,是十二年的努力要被一張試卷定義,是老師口中的全看這一年了。
但溫思爾不喜歡提及這種話題,仿佛不說這個世界就不會存在。
低著頭走路,就算一頭撞死,還是有幾率走到終點的。
“我下個學期要轉學到一中,你們是不是要分班了?”安靜的空氣中,宋時桉突然冒出一句。
“你要轉到一中?”江苒有點驚訝,姑姑也沒提過呀。
“我媽說一中比我原先在的學校教學質量好。”宋時桉頗有點無奈。
這兩所學校其實都差不多,要按升學率,還是宋時桉原來在的學校高,也不知道姑姑搭錯了哪根筋。
此刻的溫思爾剛剛結束和一道導數大題的鬥爭,把筆放在一邊,鬆了口氣。
“那你開學也要和我們一起分班考試嗎?”溫思爾看向對麵的宋時桉。
大多數時候,他們的氛圍都像獨自一個人自習一樣,沒什麼交流。
溫思爾覺得和這人有些不熟,盡管做過簡單的交流,但倒像是有個人來監管她和江苒的學習,讓她倆不要走神。
何況宋時桉是有點姿色在身上的,在人群中很突出的高個子。溫思爾很喜歡他的桃花眼,少年氣滿分。嘖,江苒怎麼沒遺傳到這麼好的家族基因。
“應該是的。”宋時桉撇了撇嘴,發出無聲的抗議。
“蒼天啊,進A班的名額又少了一個。”江苒頭禿。
“放心吧,蒼天看你這麼努力,一定會讓你進來的。”
室內開著空調,窗都關的死死的。
一片綠色在窗外叫囂,枝葉擴張領地,不住地瘋長,仿佛這個夏天永遠漫長,永遠不會結束。
“我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咱們三個一起進A班,到時候肯定橫掃A班,孤立她們所有人,每天專注學習,走上人生巔峰。”
這話一說出,溫思爾和宋時桉都笑了。
“承您吉言。”溫思爾作揖。
溫思爾被勾起了玩心,把筆記本合上。
“你們想去哪裏上大學呀?”溫思爾問。
圖書館掀書聲,背書聲此起彼伏。像墜入了森林,讓人很安心。
“我的話……我想去北方。好喜歡北方冬天的雪。也不知道學什麼專業。”江苒的眼睛都要成星星眼了,看得出很是向往。
“我想去一個不冷也不熱的城市。也不知道有沒有這種地方。”溫思爾歎了口氣。而後看向宋時桉,
“你呢?”
“咳,若荷大學的考古係全國前三。我要是考的好的話,應該會填這個大學。”宋時桉的表情很是認真,也許是很久以前就有這個目標了。
“真好,我鹹魚一條,隻想擺爛。”江苒佩服。
宋時桉看著江苒,笑了笑,表示未來的事,誰還說不準呢。溫思爾的視線落在宋時桉身上,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他一定能實現自己的夢想的。
溫思爾總有相信別人的能力,初中的時候,同桌因為連續的幾次考試考不好,懷疑自己,產生了厭學的情緒。
班裏的學習氛圍不太好,別人都是自嘲幾句,表示自己也是。溫思爾給同桌遞了張紙條,上麵用黑色水筆很認真的寫道: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你看你的語文成績單科第一,別的科目一定也能學好。我們可以一起討論題目。]
但是她卻總是對自己沒什麼信心,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總會把事情搞砸。
所以一開始沒有期許就是最好的,這樣,即使結局慘淡,也可以安慰自己,沒事,我早就想到了的。
“你以後想做什麼職業?”宋時桉一隻手托著腮,右手還拿著筆。
“啊,我嗎?”溫思爾有點沒想到宋時桉會問她,“我想當記者。小時候的願望是當一名老師。後來上了初中,就想當一名記者,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