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城。
又到深夜。
十七跪在地上：“陛下恕罪，屬下還未找到雪兒姑娘。”
屋內燭火如晝。
火光躍在褚餘的臉上，他正攬袖作畫，丹鳳眼垂著，看不清神情。
最後一筆收尾，他才開口。
“她跑不遠。”
褚餘對著燭火看畫。
畫上的女童如玉如雪，分明歡喜得很，卻偏要高高仰起頭，像隻驕傲的小孔雀。
褚餘看了一會，把畫遞給十七。
“拿著畫去蘭城附近的村子，挨家挨戶讓他們認，凡是能提供證據者，賞銀百兩。”
“若抓到人，賞銀萬兩。”
十七雙手接過畫，看了眼。
看得出畫上的人是雪兒姑娘。
可是……又不像雪兒姑娘，說不出哪裏奇怪。
十七低下頭。
“是。”
張家村。
張靈家隻有兩個屋子。
為了照料張父，張靈在他房裏打地鋪，
鄉下沒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她讓融白和石頭睡一屋。
融白一開始不肯。
“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你個小丫頭，又不是黃花大閨女，扭捏什麼？”
融白有苦說不出，勉強點了頭。
“好吧……”
好在兩人不同榻睡，石頭去打地鋪。
融白則睡床。
這被褥不知多久沒曬了，又破又薄又潮，融白到後半夜才睡著。
翌日一大早。
融白是被外頭的鬧聲吵醒的。
“死丫頭，今日你再不還清欠我的錢，可別怪我不客氣！”
張靈聲音微涼。
“張嬸子，說話要講良心，這四年我每月還你一百文，算下來早就還清了。”
“哼，你懂什麼？先前還的可都是利息。”
“你！”
融白悄悄下地，趴在窗邊偷看。
院子裏站了不少人，一個膀大腰粗的婦人站在最前頭，兩手叉腰。
“我什麼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罷了罷了，我念你也不容易，這樣吧，你嫁給我兒子做媳婦，咱們的債就一筆勾銷了，如何？”
說著她把她兒子推上前。
她兒子看著張靈癡癡的笑，一看就知道腦子不靈光。
張嬸子竟還大言不慚。
“雖說你配我兒子是差了點，不過你要能給我家傳宗接代，我以後就好好對你，怎麼樣？”
張靈咬緊牙：“你做夢！”
“給臉不要臉。”婦人冷笑，大手一揮，“我還就不信了，上，給我綁回去。”
她帶上的人一擁而上。
張靈拚命掙紮，卻不是他們的對手。
“放開我。”
石頭衝了出去。
“不要動我姐姐！嗚嗚，姐姐，姐姐……”
“死小子，滾開。”
院子亂成了一鍋粥。
一群人正把張靈五花大綁，有人戳了戳張嬸的腿。
“嬸嬸。”
“幹什麼？”張嬸不耐煩地回頭。
一個水靈靈的小丫頭站在她身後，慢悠悠道。
“嬸嬸，按照大夏律法，若無父母之命，強娶女子，是要以拐賣婦孺之罪論處的。”
其餘人不由停下了動作。
張靈趁此機會掙脫，抓著淩亂的衣襟連退幾步，臉色怒紅。
“無恥！”
張嬸心虛了一瞬，又惱羞成怒。
“哪來的黃毛丫頭，關你什麼事？”
“再說了，如今蘭城被南玄占領，今日就算是皇上來了，也管不了我們。”
融白幹脆點頭：“你說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