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難斷——(2 / 3)

他緊貼著我坐下,聽我說下去,“可我還是堅持要學醫,我想治好所有的病人,讓他們遠離疾病,遠離死亡……我希望送所有的病人健康地離開醫院,告訴他們,永遠別再見。”

葉正宸望著遠方的燈:“我和你一樣,從小就夢想做個醫生,自己開一家醫院,盡我所能治病救人,可我爸爸一直反對,我們整整爭吵了兩個月,最後……”

“你還是報了醫學院。你贏了。”

他苦澀地笑笑:“贏了又怎麼樣,還是受他掌控,我不想來日本,可他非逼我來。”

“日本不好嗎?我覺得挺好的呀。”

“我不喜歡這裏。”

“呃,好吧。”人家是大少爺,葉大少爺向來都是挑剔的,“你爸爸今天又逼你做什麼?”

他抬頭看看我,想說什麼,又忍住了,搖搖頭:“沒什麼,老糊塗了……別管他。”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有點無奈,有點縱容,也有點無法言喻的愛。畢竟是父子,再怎麼爭吵,再怎麼對立,也抹殺不掉融入血脈的親情。

我陪葉正宸在陽台上聊了一個通宵,他的心情才略微好些。清晨時分,我回到寢室便倒頭大睡,一覺睡到午後。美夢被電話鈴聲驚擾,我半夢半醒地接通電話:“您好。”

“小冰,葉正宸剛剛差點把吳洋打了,你知道不?”馮嫂這句話傳入我的耳膜時,我還沒睡醒,腦子完全是一團糨糊,第一個想法就是馮嫂在跟我開玩笑。

“別開玩笑了。”我笑著說。

“我說的是真的。今天上午,老馮和葉正宸聊天,說起關於你和葉正宸的傳聞,葉正宸一聽,當時就火了。老馮說,他從來沒見葉正宸發那麼大的火,跑去把吳洋罵得狗血淋頭,還要動手,幸好老馮拚命攔著他。吳洋一再道歉,說他無意中傷你,可能喝酒喝多了,一時失言。老馮也幫忙勸,說大家背地裏議論你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猜葉正宸怎麼說?”

“怎麼說?”

“他說:你們非說我和丫頭有什麼,那就有了!我喜歡她,我愛她,我葉正宸非她不娶!”

如同一盆熱水淋下來,我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渾身血液逆行:“他,他真這麼說?”

“我家老馮親耳聽見的。當時還有不少人在場,都聽見了。現在阪大的留學生論壇都在討論這件事。”

葉正宸是吃錯藥了吧?讓我丟人都丟到互聯網上了,以後我再沒臉出門了。我一頭栽倒在床上,恨不得撞死在枕頭上。後來,睡意退去,我用清醒的腦子反反複複思索了好久,終於一拍腦袋,想通了。

葉正宸一定是怕我被人誤解,怕我無顏麵對那些流言蜚語,所以才會這麼說,讓大家以為不是我纏著他,而是他在追求我。

這麼好的男人,我真想以身相許一萬次。

流言這東西,你越掩蓋,大家越猜測,越興致盎然。我和葉正宸幹脆光明正大地曖昧,由著別人說,葉正宸不時再添油加醋幾句,讓“奸情”坐實,大家反倒沒什麼談資了。

幾天後,我再也聽不見什麼風言風語,隻是偶爾有美女看見我時丟幾個白眼,從鼻子裏哼上幾聲,我也權當她們是羨慕嫉妒恨,不放在心上。

某個難得的假日,我不用去實驗室養細胞,我站在陽台上,沉浸在隔壁循環播放的《愛》中。

葉正宸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不僅拆了繃帶,手也可以自由活動了。連續吃了半個月清淡食物的他走到陽台上,充滿希望地問我:“為了慶祝我傷勢複原,你是不是應該請我吃麻辣火鍋?”

我說:“好啊,你去買菜吧。”

“我現在就去。”

“等一下,你多買點,我順便叫上李凱。”

“為什麼叫他?”

“便利店的工作是他幫我介紹的,我答應了要請他吃火鍋的。”我看他一臉陰森,立刻改口,“你不喜歡的話就算了,不叫了。”

他臉色稍緩,我補充了一句:“改天我單獨請他吃。”

葉正宸思索了一下,說:“不如把大家一起叫來,熱鬧熱鬧。”

“也好啊!”我興奮地說,“我們再玩殺人遊戲吧?”

“行,我打電話約他們。”

殺人遊戲是我們公寓很流行的遊戲,大家聚在一起,借著玩遊戲,聊聊天,溝通感情。我剛來的時候參加過一次,被馮哥、於哥他們逗得笑了一個晚上。

傍晚,十幾個人熱熱鬧鬧地圍坐在一起,爭爭搶搶吃了兩個小時,終於酒足飯飽。遊戲開始,還是老規矩,輸的人要喝滿滿一大杯清酒。沒過多久,大家都有了些醉意,唯獨葉正宸很清醒,因為他的邏輯思維和判斷力超乎常人地敏銳,不管做“殺手”,還是“警察”,從未輸過。

有一局,我和秦雪不幸抽中了“殺手”,秦雪被“警察”發現了,我緊張地握著手中的黑桃A。輪到葉正宸說話時,他探究的眼光看過每一個人的表情,最後落在我的臉上。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會,我故意對他淺淺一笑,帶著幾份羞怯,幾分情愫。

他看著我,微微一笑,眉間流露出一種特別的柔情與信任……

做法官的馬老師怒了:“你們兩個少眉來眼去的,快點說話。”

他恍然回神,看向眾人,陳述自己的觀點:“一定不會是薄冰。”

“美人計”奏效,我的笑意更深……

第二夜開始了。

法官說:“殺手請睜眼。”我睜開眼。

法官說:“殺手請殺人。”

我伸手,指向葉正宸。

法官說:“遊戲結束,警察死了。”

葉正宸睜開眼睛,看著我的手指,黑瞳裏星光點點。

“我輸了。”他深深歎息。

另一個“警察”鄙視他:“死到臨頭還替殺手隱瞞,你憐香惜玉,人家可沒手下留情。”

“你死得一點都不冤,喝酒吧。”於哥落井下石。

葉正宸苦笑一下,端起滿滿一杯清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馮哥衝著葉正宸擠擠眼睛,操著一口可愛的天津話:“鬱悶嘛兒?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眾人皆笑,我被他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的思想別那麼複雜,人家師兄師妹是純潔的兄妹關係。”馮嫂這話一點都不像解圍,擺明又在調侃我們。

“純潔?”馮哥笑得十分誇張,“你問問葉大帥哥,他認識‘純潔’兩個字不?”

葉正宸斜斜地靠在椅背上,看著我,嘴角輕揚,噙著一絲挑逗:“不認識。”

我悶頭喝飲料,臉色估計和火鍋有一拚。

“事實上……”葉正宸把一條腿架在另一條腿上,不疾不徐地說,“我的動機一直……非常不純潔。”

我嘴裏的飲料差點噴出來。

有人起哄,有人睜大眼睛等著看好戲。

有人問:“有多不純潔?說來聽聽。”

有人問:“這算不算表白?”

他這叫表白?他這分明是……是什麼意思呢?

“法官”怒了:“去!去!你們兩個去隔壁繼續‘人鬼情未了’,別耽誤我們玩殺人遊戲。”

葉正宸真的站起來,理了理衣服:“我還要趕份報告,你們慢慢玩。”

“罪魁禍首”走了,我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