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我們還是朋友;畢竟,我們還是鄰居。
“謝謝!”我笑著對吳洋說,然後捧著冰激淩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一團團的冰冷入腹,冷熱相衝,胃開始痙攣,疼得我冷汗淋漓,但我
忍著疼繼續吃。
吃完之後,我發現淩淩正對著半融的冰激淩發呆,睫毛上凝著水珠。
“淩淩,你怎麼不吃?”
“我減肥。”她笑得很甜。
“那也別浪費,我幫你吃。”我又把淩淩的冰激淩捧過來悶頭吃了起來,巧克力口味,很好吃。我吃得正歡,葉正宸突然站起來,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拿了桌上的純淨水就走:“我回去趕報告,你們慢慢聊。”
我抬頭,盯著他桌上的那盒冰激淩——抹茶口味的,我最喜歡,甜而不膩。
誰知葉正宸一看我的眼光,當即拿走了冰激淩,經過垃圾箱時,丟了進去。
真敗家!
還有,垃圾應該分類丟,他忘了……
周日,好日子,天空晴朗無雲,空氣清新,宜出遊。我一早起來,穿上運動裝,戴上遮陽帽,背著一大書包零食下樓和大家集合。
遠遠的,人群中,隻需要一眼,那道英挺的背影又一次文在我心頭,一針一針,血往外滲。
他不是明天要做報告嗎?他不是很忙嗎?他不是一直在躲避我嗎,為什麼還要來?
他就不能讓我開開心心地爬爬山,泡泡溫泉嗎?
“小冰,這裏。”馮嫂看到我下樓,衝我招手。
“等下,我忘了帶東西。”幾步跑回公寓,我簡單化了個妝,塗了一層輕薄的粉底,塗了點遮瑕膏,又塗了粉紅色的口紅。我在鏡子中左看右看,確定自己神清氣爽,我才再次出門。
第二次到樓下時剛好八點整,大家集合完畢,朝著車站的方向走。男生們拿著東西走在最前麵,我和淩淩、馮嫂、秦雪走在最後麵。
我挽著淩淩的手臂,和她們說笑,盡管我根本沒聽清她們在聊什麼。
剛出大門,迎麵走過來一對甜甜蜜蜜的小情侶,兩人手挽著手。他們看見葉正宸都很開心,女孩子幾步跑過來,熱情地打招呼。她很漂亮,亞麻色的頭發,超短的迷你裙,看上去像個芭比娃娃。男孩子個子不高,清清秀秀,一看就是日本小男生。
秦雪悄聲問馮嫂:“馮嫂,那不是田中裕子嗎?”
“嗯。”
聽到這個名字,我悄悄加快了腳步,走近一些,聽見田中裕子說:“正宸哥哥,我去醫學部找過你很多次,你都不在。”
日本的女孩很少這麼稱呼男人,除非關係特別親密。
葉正宸微笑著答:“我最近很忙,找我有事嗎?”
“嗯。”女孩特意從包裏找出一個精巧的紅色繡袋,“這個是我在清水寺幫你求的,送給她,她會一生幸福的。”
“謝謝!”葉正宸雙手接過,反複翻看,然後收了起來。
“新鄉考上京都大學了,我爸爸也同意我們交往了,正宸哥哥,謝謝你。”
“別忘了請我喝喜酒。”
“一定一定。”
叫新鄉的日本男孩兒對葉正宸深深鞠躬,超過九十度:“謝謝!”
“不用謝我。好好對裕子,她為你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
男孩兒不停鞠躬:“我知道,我會對她好的。”
路上,我聽馮嫂她們聊天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原來,田中教授十分欣賞葉正宸,想把自己的女兒介紹給他。而田中裕子已有了一個相戀兩年的男朋友,自然是不願意的。田中教授非但逼迫自己的女兒,還欺騙新鄉說田中裕子已經和葉正宸訂婚了。
葉正宸聽說這件事後,帶著田中裕子去了東京,又暗中約了新鄉,給他們充分的時間好好傾訴彼此的感情,他還對田中教授說他有了女朋友,感情很好。
我悄悄看了一眼秦雪,她望著窗外飛馳的景物,臉色越來越白,直至
慘白。
“田中教授怎麼這樣啊?”淩淩說。
“你別看葉正宸平時像個富家大少爺,聽老馮說,他這人不簡單,才來日本兩年,在日本就很有勢力了,新宿的華人幫都特別給他麵子……要知道,新宿的華人幫可不好惹,山口組在日本勢力這麼大,跟他們從來井水不犯河水。”
“不會吧,他什麼來頭啊?”
“不知道,他從來不說,但肯定有錢有勢。”
“那他為什麼在這裏學醫?”
“純粹個人愛好,他說在這裏玩五年再回去做正事。”
我偷偷看向葉正宸。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幾個月的朝夕相處下來,我竟然還是一點都不了解他。
神戶的六甲山久負盛名,號稱日本三大夜景之一。
走了半小時,山已經爬了大半,淩淩說:“這也叫山?還不如泰山的一半高。”
我擦擦額頭的汗:“別說泰山了,我們四川隨便拿出一座山都比它高。”
馮嫂回過頭:“日本的高山本來就不多,這座已經不錯了。”
我和淩淩一起點頭。
走了幾步,淩淩忽然在後麵扯扯我的衣擺:“你隔壁的帥哥在看你呢。”
我抬頭,山路彎曲,叢林密集,我一眼便看見了葉正宸。
他站在高處,風吹亂了他的襯衫,我想讀懂他的表情,然而,我能讀懂的隻有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