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聊著各自的話題,馮哥隻陪我聊天,且滔滔不絕,他說:“好色是男人的天性,男人都喜歡美女。美好的事物誰不喜歡?然而張柏芝再漂亮也隻能過過眼……真正想娶回家的,還是那個陪你哭過、笑過的女人……給我十個美女,我也不換我家糟糠……美女遍地都是,她就一個,丟了就沒了……”
我胡亂點頭:“你絕對再找不到比馮嫂對你更好的女人。”
“那當然了!其實,很多人都說葉正宸花心,見一個愛一個,我和葉正宸認識兩年了,我確實經常看見他幫美女修電器,請美女吃飯,載美女上街……”
我仍在亂點頭:“我知道。”
“還有你不知道的。我剛來大阪時剛好是冬天,一句日語都不會說,東南西北也分不清,一個日本學生把我送來這棟公寓。那天我遇到葉正宸,他送了我一部舊手機,讓我遇到困難給他打電話。他幫我把行李抬進去,看見我直接往床墊子上鋪床單,回去給我拿了一條毛毯。他幫我買日用品,幫我買吃的。他還開車載我到處去轉,告訴我什麼地方能買到便宜的電器,什麼地方能買到便宜的食物,什麼地方是家樂福,什麼地方是千裏中央購物中心……他帶我去辦ID卡,幫我給我老婆申請簽證手續……”
“我老婆來了,他請我們吃飯……沒事也賴在我家蹭飯。”馮哥又說,“我騎車摔傷了腿,他天天背我去學校,背我去醫院做檢查……”
馮哥嘲弄地看了秦雪的方向一眼:“難道他也喜歡我?我們有一腿?”
我笑,一邊笑,一邊搖頭。
我捧著啤酒罐,莫名的熱度遍及全身,血液好像沸騰了,就要衝出血管。
半醉的馮哥又大發感慨:“有時候,看男人別看表麵,別信他說什麼,更別信別人說什麼……他可能不在乎別人怎麼看,隻希望……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我喝醉了,我用兩罐啤酒把自己灌醉了,幸虧我酒量雖然不好,酒品還湊合。我不哭不鬧,一個勁兒地對著馮哥傻笑,一個勁兒地亂點頭,腦子混沌不清,眼前的場景都是模糊的,唯一不模糊的,就是葉正宸。我記得葉正宸回來的時候,我還在那傻笑,淩淩勸我不要再喝了,我卻不依不饒:“馮哥,來!我再敬你一杯,謝謝你為我做的……如果沒有你,我可
能這一輩子都解不開這個結……”
葉正宸一揮手,搶走我手裏的酒杯:“我替你敬他。”
我揉揉蒙朧的眼,葉正宸陰寒的臉在我麵前晃來晃去,晃得我頭暈。我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可笑地以為這樣他就不會晃了。
“你回來啦?”
葉正宸沒搭理我,用日語對服務員說:“再來五瓶清酒,十罐啤酒。”
林銳指指馮哥,笑得幸災樂禍:“你死定了!”
後來,桌上的酒全都喝光了,馮哥喝多了,趴在桌上不起來,林銳隻得把他扶走,我仍執迷不悔地叫他:“馮哥,別走啊,咱們再聊會兒天唄。”
葉正宸扯住我,牙齒咬得咯咯響,我還在稀裏糊塗地喊:“馮哥,我還沒和你聊完呢,你腿摔傷了之後呢?你再多說點……”
之後的畫麵,我記得非常清楚。
我趴在葉正宸的背上,絮絮叨叨地說:“你是個好人,你對每個人都好,有人懂你,有人不懂你,沒關係,我懂,我懂就夠了!
“師兄,你怎麼不開車?
“哦,對了,酒後不能駕車。”
他一路沒說話,估計煩我煩得不行了。
我還在說個不停:“師兄啊,有機會你借套軍裝唄。”
“……”
“我要給你解扣子,一顆一顆,為你解……”
“……”
“我要為你脫下軍裝,脫下一身神聖莊嚴。”
“……”
“哦,其實你穿白大褂也很神聖……有機會我也試試。”
他終於忍無可忍了:“你給我閉嘴!”
我把頭埋在他肩上,哭了,眼淚掉在他的頸窩裏。
“師兄,我真的很喜歡你。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我可能會想你,想你一輩子!”
他不說話,我又說:“你千萬別想我,比我漂亮的女人遍地都是……”
最後一段記憶最模糊……
我依稀記得,他帶我回公寓,輕輕放在床上。他勸我喝下很多酸酸的液體,我喝下去後,翻江倒海的胃舒服多了,靠在他肩上睡著了。半夢半醒中,我感覺到他小心地幫我脫下衣服,換上一件柔軟的T恤,上麵染著他獨有的味道,我最愛的味道。
他溫柔地摟著我,滾燙的掌心拂過我的長發,他說:“丫頭,我不在乎別人懂不懂我,隻要你懂就夠了……會有那麼一天的,我會穿上軍裝給你看……你相信我,我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
我被感動了,伸手摟住他的肩膀,吻上他的雙唇。
入骨的愛一發不可收拾,我迫切地扯他的衣服,他也扯我的衣服。他瘋狂地啃咬我的頸項、肩膀、胸口,我也咬他的肩膀、手臂、肋骨。
那一夜,我笑過,哭過,我也說過:“師兄,我愛你!我就愛你禽獸不如!”
我這輩子醉過三次。
第一次是在大學畢業的散夥飯上,我醉了,抱著室友哭成一團。
第二天頭疼欲裂,我發誓再不喝酒。
這是第二次,我深深體會到何謂“不勝人生一場醉”。
我真想天天醉死在他懷裏,不要清醒。
第三次……
我從不願意去想起。
宿醉和縱欲之後醒來,感受可想而知。頭疼欲裂,腸胃抽搐,除此之外整個人如被抽筋剔骨,渾身酸疼乏力。我按著太陽穴睜開眼,首先映入
眼簾的便是淡綠色的窗簾,窗簾緊合,不露一絲縫隙。
一陣暖意在心底蕩漾。因為我的記憶中,隻有葉正宸的房間才會掛著淡綠色的窗簾,且不論黑夜還是白晝,始終緊合著。我記得他手受傷的那段時間,我幫他收拾完房間,會順手拉開窗簾,讓午後的驕陽照進他的房間。
他馬上把窗簾拉回來,遮得密不透風。
我問他為什麼。
“習慣了。”他說。
“習慣不見光?”
他笑了,狹長的眼眯起來,臉上是讓人心驚肉跳的壞笑:“習慣做見不得光的事。”
如果不是他的一隻手動不了,我定會嚇得奪門而逃。
當時,我怎會想到自己會在他的房間裏醒來。
環顧房間,隻見葉正宸正坐在電腦前聚精會神地看日文資料。
他的右手放在鼠標上,並沒有滑動鼠標,而是變換著手指在鼠標上輕輕叩著,緩慢而有節奏。我雙手撐著床坐起來,盡量不去驚動正在電腦前的葉正宸。
自從四月份入學開始,田中教授給了他很大的壓力,臨床實習,看資料,做發表……這些事情把他纏得快要透不過氣了。
他從不抱怨,也不煩躁,不管教授交給他多少任務,他全都做到最好、最完美。
然而我知道,他很累。
我拉了拉被子,輕微的摩擦聲驚動了葉正宸。
“醒了?”葉正宸見我醒了,從桌上端了半杯清茶走到我床邊,探探我的額頭,“頭疼嗎?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我拉高被子,蓋過裸露的雙肩:“疼,全身都疼!”
“喝點吧。”他把茶水送到我嘴邊。
我喝了一口,苦中帶酸,酸得發澀,憑我多年的學醫經驗,這不是普
通的茶水:“這是藥?”
“嗯,解酒止痛。乖,都喝了。”
他像哄著小孩子一樣柔聲細語地哄我,簡直想拿溫柔淹死我。
我一咬牙,咕咚咕咚全咽了下去。做他的病人,別說喝苦藥,喝砒霜我都認了。他對我的表現很滿意,一個獎賞吻印在我的額心。
我們正甜蜜著,他的手機響了,他淡淡地掃了一眼手機號。
“我接個電話。”他拿著電話走到陽台上,盡管隻是寥寥數語,他的表情卻十分凝重,簡直與平時的他判若兩人。
很快,他回來了,匆匆收拾東西:“丫頭,我有點事,要去趟東京。”
“哦,什麼時候?”
“現在。”他拿了衣服就準備出門,一分鍾都等不了。
“這麼急……吃過早飯再去吧。”
“不了。”他走到門口,又轉回來,在我的額心印上一個淺吻,“我會盡快回來。”
他沒告訴我去做什麼,我也沒問。他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我又何必去問。為他收拾好房間,鎖好門,我去了研究室,做我該做的事。
本以為他會很快回來,沒想到,轉眼三天過去了,他還沒回來。我打過電話給他,他要麼不接電話,要麼關機,我隱隱感覺到有事發生。
每次情緒緊張,我的月事就會紊亂,不是提前就是拖後,這次提前了整整一周。
一個人在公寓,下腹墜疼得厲害,我無心看資料,抱著電腦坐在床上瀏覽網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