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與郵局02
央都郵局的外形像一座城堡……
不不不不,現在沒工夫像導遊一樣慢條斯理了。
我載著麥茶一路疾馳,徑直穿過大理石拱頂的正門,將單車停靠在院子裏的角落車位上。
“你……自己……回房間。”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叮囑麥茶。
她點點頭,應該是聽懂了。
就算沒理解也沒空再和她多解釋。我衝向塔樓式的建築,推開木門,沿著螺旋式的石梯直衝向樓頂。
局長室的雕花木門出現在我眼前。門上沒有掛著表示外出的木牌,說明局長還待在辦公室裏。
我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強行壓下紊亂的呼吸。
“咚咚。”在門扉上輕輕叩擊兩下。
沒有回應——
就是默認請進的意思。
當局長不想接見你的時候,成員們就會收到一個簡潔、有力、情感飽滿、信息量豐富的單詞。
“滾。”
也許能理解為局長現在心情還算不錯?
門沒有上鎖,我輕輕推開。
任何人一踏進局長室,都會被一件東西首先奪取注意力。
書。
全是書。
密密匝匝的書。呈圓形大廳的局長室周遭圍滿了書櫃,上麵擺著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作品。廣口矮花瓶裏沒有花,而是堆積著滿出來的小繪本,窗台邊沒有盆栽作為裝飾,而是整齊砌著兩行詩歌選集,幾乎要完全阻住投入房間的陽光。
木製地板上同樣散落著一地的珍本古籍,隻勉強留下一條道路通向房間正中。
正中央坐落著漆成褐色的白楊木辦公桌。
桌後是一把扶手旋椅,椅背上雕著鬱金香的紋路。
局長背對書桌靜靜坐著,散發出威嚴肅穆的氣場。
我被那份沉重感壓得抬不起頭來,另一方麵也是因為自己遲到而感到心虛。
“局……局長?”我試探性出聲。
沒有得到回應。
沒辦法,這裏隻能主動出擊。
“抱歉局長我遲到了!非常對不起!”我彎腰鞠躬,將路上構想並爛熟於心的致歉詞流利說完。
局長依然沉默著,沒有回答我。
是對我的態度不滿意嗎?看起來又不大像。
“局長?”我試著提高音量。
局長似乎突然動彈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局!長!”
“!”有那麼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人影從椅子上彈起,但下一秒就沒法再捕捉到那個動作了。
局長舉起右手,示意我住口。
完蛋。
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裏更是“咯噔”一聲。
難道是正在看書沉思,結果被我冒冒失失地驚擾了?
不但沒能好好道歉,這下勘稱罪加一等。
填充房間的不僅是書本,還有無休止般的沉默。
鬱金香雕紋的椅背緩緩旋轉,扶手椅轉過正麵來,露出端坐其上者的真麵目。
那是一名約20歲出頭的女性。
她全身上下充斥著冰冷的色調。
黑色大簷帽在麵容上落下陰影,其下漏出的黑長發散落於肩頭,如果與帽子相配套的工作服也整齊穿戴,想必會給人留下筆挺利落的印象。
但她隻是將製服披在身上,其下是黑色的無袖背心。
就算如此也依然透露著領導者的淡淡壓迫感。
戴著黑皮革手套的雙手交疊於胸口,黑框眼鏡下的眼瞳也同樣深邃幽暗。
除了黑背心縫隙間偶爾能瞥見的肌膚外,雙臂與脖頸同樣潔白如雪,和那身黑色裝束形成鮮明的反差,而在脖頸之上,鬆垮垮地掛著一個破舊的大號耳罩,似乎是舊時代留下來的產物
局長以鋒銳的眼神盯著我,像是在打量砧板上待宰的肉塊。
我感到死亡爬上了我的脊背。
接著就是等她張開嘴,下達對我的審判……
嗯?
話說,那是什麼?
我注意到局長的嘴角好像有些什麼。
與渾身的黑色調相違背,似乎還在閃著晶瑩的光澤。
局長留意到我的眼神,她以緩慢的動作舉起手套,在嘴角利落一蹭,期間盯著我的目光依然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