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務周01
黑色方盒紋絲不動。
握住鑰匙的手感受到了阻力,因此沒能順利地擰轉下去。
孔洞和鑰匙的規格無疑是匹配的,卻沒辦法進一步旋轉。
是內在的卡齒結構不對嗎?
無論如何,我對這個黑盒暫時是束手無策了。
“哈……沒辦法。”
我離開桌邊,懶散地躺倒在床上。
透過金屬鑰匙的空洞,望向纖塵不染的天花板。
明明大部分時間都在沙海往複奔波,能這麼幹淨是得益於小苗的打掃吧。
除了為央都郵局站哨之外,兼職女仆也是她的工作。
“工作這種事……真是麻煩。”
無論是小苗也好,還是星砂工廠的廠長也好,都在為了工作而不得不每天努力吧。
身為郵遞員的我也是同樣——為了完成工作而深入沙海,甚至要與凶殘的沙蜃進行戰鬥。
當然,工作的目的都是為了回報——
即使是街邊小攤上賣烤饅頭的老板,也有著養家糊口的目的。
那麼……我呢?
視線移向金屬鑰匙下端。
握著鑰匙柄的左手上,層層疊疊散落著布條——在進屋脫下夾克後就被先行鬆開的繃帶。
從那縫隙間可以瞥見異質的皮膚,它們幹裂、起皺、粗糙而沒有生氣。
灰黃的色調宛如沙海中的砂礫,甚至要顯得更為黯淡。
“風蝕”。
沙海都市的住民們如此稱呼這種病症。
原理不明,潛伏期與發病現象全數因人而異,為人所知的就隻有呈現為“沙化”的症狀,以及患者們的最終下場——
化為與都市外鋪天蓋地的黃沙一般,隨風而逝。
我大概屬於病患中比較幸運的一類——病變區域僅僅限於左手,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表現出擴散的跡象。
但這恐怕不代表我會成為特例。
“為人所知”這個形容建立的前提是在基數為“全部”的狀況下。
換言之,迄今為止罹患風蝕的都民沒有一人最終得以生還。
也就是所謂的絕症。
在舊時代裏似乎有被稱為“癌”的疾病,那時的人們多半也將它視為死敵,並且與之拚命抗衡過吧?
從留下的殘典舊籍中,時不時可以讀到那樣的故事。
戰勝並超越了病魔,迎來奇跡的母親。
將全部的靈魂在最後燃燒,含笑逝去的男人。
亦或是至少笑著度過最後時刻的少女,宛如清晨的水仙花。
我對芙蘭達那座鍾樓裏的藏書並不具備特別濃厚的興趣,方才這些也隻是在找尋特定史冊時的意外收獲而已。
我想說的是——
“風蝕”和“癌”有一點不同。
“風蝕”不存在生還者——哪怕任何一個。
舊時代所描繪的“奇跡”,在這黃沙漫天的世界裏從未發生過。
當然,我們也不可能知曉預防的方式。
畢竟關於它的一切都近乎“未知”。
人最恐懼的是未知,其次才是死亡。
然而恰恰是一團迷霧般的風蝕本身,卻給患者帶來了切實而無疑的宣判。
深陷絕望的人會如何行動?
答案倒是意外地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