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術、博爾忽和窩闊台三人回營,鐵木真親自慰勞他們。博爾忽說:“汪罕脫裏的大軍雖然已經暫時退去,但是他們的聲勢仍然很強盛,如果敵軍再來攻打,恐怕我軍將寡不敵眾,必須想個計策才行!”鐵木真聽了,半天沒有說話。木華黎說:“我們可以一邊撤退,一邊招集部眾,等到我們兵勢強大,再來和汪罕脫裏決個高下也不遲。如果我們攻破了汪罕脫裏的大軍,那麼乃蠻部也就不足為懼,還怕我們滅不了他!到那時我們北據大漠,南圖中原,成就霸業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鐵木真鼓掌稱讚,當即拔營向東撤退,來到巴勒渚納,暫避敵軍稍作休整。當時天冷水幹,河水都是渾濁的,鐵木真在河邊舀水和部下的將士一起發誓:“我們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如果我以後忘恩負義,必定天誅地滅,不得好死!”將士們聽了這話,都爭著宣誓,歡呼聲傳出了好幾裏。
鐵木真當下命令將士召集部眾,沒幾天就聚集了四千六百人。鐵木真把他們分作兩隊,一隊由兀魯帶領,一隊由自己帶領。兩隊人馬整日忙於行圍打獵,以貯存作為軍糧。畏答兒傷口未痊,也隨著捕獵,鐵木真攔不住他,結果積勞成疾,傷口又裂開了,最後竟然不治身亡。鐵木真將他的遺骸葬在呼恰烏爾山,親自祭奠,並大哭一場。將士們見主子這麼重情義,都非常感動。鐵木真見大軍士氣大振,於是命令兀魯等人從河的東麵出發,自己率兵從河的西麵出發,兩隊人馬相約在弘吉剌部會合。
大軍來到弘吉剌部,鐵木真命令兀魯去向部落首領說:“咱們與貴部本來是姻親,現在如果你們願意跟從我軍,我們就重修舊好;否則就以兵馬來見,一決勝負!”這個部落首領叫作帖兒格阿蔑勒,他知道不是鐵木真的對手,於是前來請求歸附。鐵木真和他聊了下姻誼的事,雙方談得很融洽。這段姻誼出自哪裏呢?原來鐵木真的母親訶額侖和妻子孛兒帖都是弘吉剌氏人,所以才這麼說。弘吉剌部在蒙古東南邊,他們既然願意歸附過來,那麼鐵木真的東邊就沒有後顧之憂了。於是鐵木真率領全軍向西進發,來到統格黎河邊紮下大營,派阿兒該、速客該兩人騎馬告知汪罕脫裏,信中寫道:
父汪罕!汝叔古兒罕嚐責汝殘害宗親之罪,逐汝至哈剌溫之隘,汝僅遺數人相從。斯時救汝者何人?乃我父也。我父為汝逐汝叔,奪還部眾,以複於汝,由是結為昆弟,我因尊汝為父。此有德於汝者一也!父汪罕!汝來救我,我不及半日而使汝得食,不及一月而使汝得衣。人問此何以故?汝宜告之曰:在木裏察之役,大掠蔑裏吉之輜重牧群,悉以與汝,故不及半日而饑者飽,不及一月而裸者衣。此有德於汝者二也!
曩者我與汝合討乃蠻,汝不告我而自去,其後乘我攻塔塔兒部,汝又自往掠蔑裏吉,虜其妻孥,取其財物牲畜,而無絲毫遺我,我以父子之誼,未嚐過問。此有德於汝者三也!汝為乃蠻部將所掩襲,失子婦,喪輜重,乞援於我。我令木華黎、博爾術、博爾忽、赤老溫四良將,奪還所掠以致於汝。此有德於汝者四也!昔者我等在兀剌河濱兩下宴會,立有明約:譬如有毒牙之蛇,在我二人中經過,我二人必不為所中傷,必以唇舌互相剖訴,未剖訴之先,不可遽離。今有人於我二人構讒,汝並未詢察,而即離我,何也?往者我討朵兒班、塔塔兒、哈答斤、散隻兀、弘吉剌諸部,如海東鷙鳥之於鵝雁,見無不獲,獲則必致汝。汝屢有所得而顧忘之乎?此有德於汝者五也!父汪罕!汝之所以遇我者,何一可如我之遇汝?汝何為恐懼我乎?汝何為不自安乎?汝何為不使汝子汝婦得寧寢乎?我為汝子,曾未嫌所得之少,而更欲其多者;嫌所得之惡,而更欲其美者。譬如車有二輪,去其一則牛不能行,遺車於道,則車中之物將為盜有;係車於牛,則牛困守於此將至餓斃;強欲其行而鞭箠之,牛亦惟破額折項,跳躍力盡而已!以我二人方之,我非車之一輪乎?言盡於此,請明察之!
又給阿勒壇、火察兒等人傳信說:
汝等嫉我如仇,將仍留我地上乎?抑埋我地下乎?汝火察兒,為我捏坤太石之子,曾勸汝為主而汝不從;汝阿勒壇,為我忽都剌哈汗之子,又勸汝為主而汝亦不從。汝等必以讓我,我由汝等推戴,故思保祖宗之土地,守先世之風俗,不使廢墜。我既為主,則我之心,必以俘掠之營帳牛馬,男女丁口,悉分於汝;郊原之獸,合圍之以與汝,山藪之獸,驅迫之以向汝也。今汝乃棄我而從汪罕,毋再有始無終,增人笑罵!三河之地,三河指土拉河、鄂爾昆河、色楞格河,皆為汪罕所居地。汝與汪罕慎守之,勿令他人居也!
還傳信給鮮昆說:
我為汝父之義兒,汝為汝父之親子,我父之待爾我,固如一也,汝以為我將圖汝,而顧先發製人乎?汝父老矣!得親順親,惟汝是賴,汝若妒心未除,豈於汝父在時,即思南麵為王,貽汝父憂乎?汝能知過,請遣使修好;否則亦靜以聽命,毋尚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