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托漢裔劉淵稱王 亂晉室張方劫駕(2 / 2)

猗曰:“今四境之外,尚多敵兵,即宜分投趕殺,以淨根株。”東嬴公又慮兵少,不敷調遣。衛操笑曰:“我等兵士,以精悍見長,不似中華之兵,以多為貴也。”猗乃指撥各部將,或三百一隊,或二百一隊,分往四境,追殺敵兵。所有陷落州縣城池,限期克複。各部將均領命而去。鮮卑兵士本是遊牧出身,聚散進退,變化靡定,劉淵兵顧此失彼,如何抵敵得住?果不出旬日之間,所有失陷之地,盡皆克複。劉淵招集殘兵,在蒲子屯住,查點兵士,慰勞各部曰:“吾誓報此仇!”卻說東嬴公請得猗兵來,殺退劉淵,克複並州,乃大排筵宴慶功,窮搜民間,得黃金千斤,絹帛萬匹,米穀十萬石,送與猗,作為酬謝。一麵申奏朝廷報捷,卻將借鮮卑兵一節瞞過,據為己功。

且說朝廷先得了告急文書,知東嬴公敗走山東,並州失守,多官會議,以劉琨為並州刺史,便責令帶兵克複城池。及至捷報奏到,劉琨已拜命出京多時了。此時朝中是張方、成都王穎二人用事。成都王一味驕奢淫佚,張方專事剝削百姓,又縱兵四出剽掠,將一個錦緞般洛陽,弄得凋殘憊敝,道路側目,怨氣衝天。看看民窮財盡,張方見無可搜刮,遂大會群臣,建議遷都長安。群臣畏其氣焰,皆唯唯而已。仆射荀藩曰:“不可。洛陽為天下之中,先帝龍飛之地,陵寢宗廟所在,豈可無端棄去?”張方大叱曰:“汝敢違吾令耶?”叱武士推出斬之,多官勸免。張方即帶領兵士,直入殿廷陳列,帶劍上殿,立而言曰:“洛陽民窮財盡,不堪為都,請陛下駕幸長安,即刻便行。”惠帝戰栗曰:“惟卿所命,但當備駕而後行。”張方曰:“不須備駕,臣有車在此,即請陛下乘之可也。”說罷,便命把車推至殿廷,親來掖惠帝上車。惠帝泣曰:“朕便行。但請卿飭人至後宮多載幾個宮人,及應用之物同去。”張方曰:“但請先行,此事都在我。”即叱令禦者啟行。成都王穎、豫章王熾,及一班文武都涕泣相從。張方卻親率兵士,闖入宮中打開寶庫,恣情掠取,所有魏晉以來,積蓄之金珠寶物、鍾鼎、彝斚、圭璧等物,取了個寸草不留。眾兵亦在各宮內任情劫奪,嚇得眾宮人、內監號哭奔走,多有投井投池而死者。門窗間所掛流蘇帳,亦被眾兵爭先拉下,剪作馬衣,方才呼嘯而散。

荀藩送惠帝至城外,歸途看見,揮涕不止。司隸劉暾曰:“徒哭無益,今眾官雖多隨駕而去,而留在洛陽者亦複不少。吾等急宜在此設立留台,以為辦事之地,示天下以天子不過偶幸長安,並非遷都之意,以安海內之心。不然,諸藩視此為變故,紛紛起兵,天下更無寧日矣。”荀藩曰:“公言甚善,奈何未曾奉詔?”劉暾曰:“吾等部署既定,然後奏聞,有何不可?且羊後無罪,被張方逼廢,吾等亦宜迎歸,奉為皇後,則更堂皇冠冕矣。”荀藩大喜。即日備駕至金墉城,迎羊後還宮,一麵在殿上鳴鍾擊鍾,聚集未曾隨駕諸官,商量設立留台一事。多官皆以為然。於是荀藩、劉暾二人署了首名,多官以次皆署名,寫表馳驛奏聞。

且說張方劫了惠帝,剽掠了寶庫,徑奔長安。河間王聞報,即至灞上迎駕,就在長安城中征西將軍府,暫作行宮。惠帝下詔,以河間王為太宰,都督中外軍士;東海王越為太傅,王戎參錄朝政,王衍為左仆射,以張方為中領軍,錄尚書事。又下詔令天下州縣,蠲除苛政,愛民務本,俟天下清通之後,再還洛陽。自此朝事粗定。隻有成都王穎,自恃為太弟,而不得預政,頗多怨望,而驕恣亦日甚。河間王見之,甚悔從前倡議立太弟之說。而惠帝兄弟二十五人,此時除成都王外,僅剩豫章王熾、吳王晏二人。晏頑鈍庸愚,極似惠帝;惟豫章王性情衝淡,又禮賢下士,好學多聞。河間王便隱隱存了個廢立之心。不知後事如何,但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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