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食盒回到西廂苑時,秦老太太果然已經起身,由著佟嬤嬤伺候著漱洗。
“祖母,我做了些膳食,也不知合不合您口味。”
說著,秦歌舒便將食盒中的粥和小菜一一端出,老太太淨了手,由佟嬤嬤攙扶著在桌邊坐下,和藹笑道。
“你啊,這麼一大早便起身做了這些,怎不多睡會?”
“習慣了。”
說著,麻利的為老太太盛了一碗青菜粥放至她跟前,這樣“習慣了”,簡單的三個字,聽在老太太耳朵裏,卻有些不是滋味。
覺著這些年是苦了秦歌舒了,沒爹照顧的孩子早當家,歎息一聲,未多言語,淺嚐一口。
“唔…味道甚好。”
“我見祖母這兩日吃的清淡也少,便想著給祖母換換口味,都是齋食。”
“虧的你心細。昨兒晚上,可有聽到什麼動靜?”
老太太指的八成是東廂苑關於太子的事。
秦歌舒隻是淺笑道。
“昨兒歇的早,未曾留意,祖母,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我琢磨著,再為你母親誦兩天往生經,舒兒,若你父親鐵了心不同意你母親靈位入宗祠,你…你當如何?”
老太太試探問道。
關於這事,她背地裏也與秦正說過了。
秦正自覺對不起董氏,連最後一程都沒趕上,原本,靈位入宗祠是順理成章,沒有問題的,可壞就壞在,他還有一個夫人莊氏。
莊氏是一百個不同意讓董氏靈位入宗祠的。
秦歌舒沉默未言,而是靜靜等著老太太接下去的話。
果然,老太太見她未言語,便又說道。
“你母親也是個苦命人,是我們秦家對不起她,我尋思著,在這寺裏供奉牌位,受些香火綿延也好。”
話音剛落,秦歌舒便冷了臉色,筷子“啪”的一聲,重重放在桌麵上。
這還是她第一次與老太太這般。
她一直以為,秦老夫人是這府裏唯一待她好的人,事實也是如此。
“我冒死進京是為何?若不是為了給我娘爭這口氣,祖母,您以為我會留在秦府?”
“舒兒,祖母是擔心,你哪是莊氏對手,那次你父親因為她,將你抽打成那樣,祖母看著心疼也後怕,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祖母下去怎麼跟你娘交代?”
老太太歎息一聲,能體會秦歌舒的心情,拉過她的手,細細勸慰。
“祖母明白你受了委屈,可你母親終究是去了,這口氣,爭不爭的其實也沒必要,她若還活著,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明白祖母擔心,您是怕我鋒芒太盛,不懂收斂,便是不去招惹事端,事端也會找上門來。”
微微一頓,她能明白,人年少時總會年輕氣盛,不懂圓潤,棱角都是在碰撞多了之後才慢慢打磨平的。
可她秦歌舒,這滿身棱角和傲氣,都不可能會被打磨平,她便是要這樣鋒芒畢現又如何?
“祖母,我既能惹事,便不怕事,您放心吧,我這一輩子,寧死也不願憋屈。”
“你這孩子,就是倔,這點啊,倒跟你娘一樣,當初她要是肯軟一些,也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