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個故事 遲到的情書(1 / 3)

但是重心向後倒去。結果屁股狠狠地摔到石階上,一陣劇痛從臂部傳到了頭部。

“啊,好痛啊……”我痛苦地說道。

“怡寧寧,沒事吧。”沙織說道。

“還……好……沒事……”我痛苦地說道。

我勉強地坐起來,但是臂部仍然感到疼痛。

“我說沙織,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前麵太暗了看不清楚。話說誰叫怡寧寧你給我立了死亡flag。”

“這也能怪到我身上,真是服了你。不過,你沒事就太好了。”

“謝謝你關心我,怡寧寧。話說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說。”

“什麼事不能說啊?”

“怡寧寧,你內褲完全暴露在外了。”

“哎?”

我發現因為剛才救沙織,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姿勢,所以此時自己的內褲完全暴露在外。

“啊!”

我馬上害羞地用裙子把它蓋起來。雖然大家都是女孩子,但是在別人麵前露出這麼不雅的動作後還是感到害羞。

“純白的內褲,害羞的表情,怡寧寧你怎麼還像女高中生。”沙織笑眯眯地說道。

我聽了後立刻惱羞起來。

“要你管!”我大聲地說道。

“嘎!”

忽然從山頂上傳來了像厲鬼的叫聲一樣的聲音。我一時起了寒蟬,甚至還擔心真的是亡靈在憤怒。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聽著就感覺到這個聲音似乎和什麼相似。這時候,我的老毛病,無限的好奇心從心底冒出來。我整理了一下裙子後,站了起來。

“沙織,我們走吧。”我說道。

“怎麼怡寧寧不怕呢?”

“嗯……雖然還有一些害怕,但是還是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就走吧。”

在這不大的麵積中供奉著小祠堂。那鬼泣聲就是從那傳出來的。

“嘎!”

當我靠近的時候,聽到了狂叫聲。我鼓起勇氣走下去,來到了祠堂前。這座祠堂有一些簡陋,大約隻有八平方米,在祠堂前擺放著收集香火錢的盒子,天花板上掛著代表日本神社的大鈴鐺,一眼看過去,破舊的小閣樓裏供奉著神明的銅像。因為太昏暗,所以這個銅像顯得有一些恐懼,似乎是在看著我們。

“嘎嘎嘎!”

鬼叫聲越來越大。我此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祠堂,看著閣樓中的銅像,不知不覺中把銅像和鬼泣聲聯係在一起。我總感覺這個奇怪的聲音就是聲明在憤怒,警告著我們這些入侵者。麵對這樣的局麵,我也不由得害怕起來。盡管不斷地對自己說這世界沒有鬼怪,但是腦海裏不由得想起那些恐怖的事情,以至於不敢向前邁出一步。

“怡寧寧,我們還是回去吧。”沙織笑眯眯地說道。

我看到她的表情後,自己好強的一麵又不讓自己在她麵前出醜。

“沒關係,我還想親眼見識一下鬼怪的真相。”我說道。

“不愧是怡寧寧。”沙織笑眯眯地說道。

這時候,我心裏也有一些後悔自己逞強,但是話已說出,如果這下打退堂鼓的話會讓自己很沒麵子,再說我也的確想知道真相。在這樣的心裏作用下,我還是向前邁出一步。這樣我緊張地走了幾步。

“嘎!嘎!嘎!”

當我靠近祠堂時,一陣鬼叫聲迎麵而來。我聽了後感覺到自己心髒跳得很厲害,脈動流得更快,感覺因為太緊張了,所以手都發涼了。可是我仍然還是鼓起了勇氣,走向了祠堂。

每當我靠近祠堂一步,那鬼叫聲就大了一點。說實在的,我聽了那可怕的聲音後緊張得都不敢出聲,心髒像戰鼓一樣跳動。盡管如此,充滿好奇心的我還是走向祠堂。過了一會兒,我走到了祠堂的木階梯。我順著木階梯走到了香火錢箱前麵。

“嘎!嘎!嘎!”

當我看了一下,發現有一個黑影在祠堂裏活動著,似乎剛才我聽到的詭異聲音就是它。

“嘎!嘎!嘎!”

它邊叫邊跳動似乎在警告我。在這麼一個昏暗的夜晚看到這樣的情景後,我不由自主地害怕起來。我看到它那四處亂蹦的樣子,似乎想到一個惡靈在我麵前晃動,弄得我雙腳發麻。

不過,過了一段後,我漸漸地看到它身上長著像翅膀一樣的東西。

“難道是?”

此時我似乎明白眼前的東西是什麼。

“沙織能不能借一下手電筒。”

“給。”

沙織把手電筒拿給我。我接過手電筒後,照了一下祠堂。起初我找到了破舊的天花板上,然後我又照了發出鬼叫聲的東西。當我看了它的模樣後愣了。

“鳥?”我說道。

同時我在它旁邊的房梁上看到了鳥巢。現在我明白原來那鬼泣聲不過是鳥叫聲而已。我想它之所以會在我麵前搖晃,估計是把我當作偷蛋的入侵者。

“哦,原來如此,幽靈的真相是枯草。”沙織說道。

“沙織,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猜到事情的真相?”我說道。

“啊?原來被暴露了啊?我還以為怡寧寧會一直相信是幽靈。”

“怎麼可能?隻不過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而感到害怕而已。隻是剛才在石階的時候,這個聲音從哭泣聲變得像憤怒聲一樣。我想如果真是傳說中的幽靈的話,應該在故事裏也會體現出來,但是傳說裏並沒有‘靠近海邊鬼魂就會憤怒’這樣的說法,所以我就質疑了。再加上你過於從容的樣子後,我感覺你似乎知道了什麼。”

“怡寧寧,你真厲害,跟小時候一模一樣。確實是我一開始就想到是海鳥什麼的聲音。因為我們比較文化係在新校區,哪一天你可以去看一下,那邊可真是鄉下,整個校區在一個山頭上,經常到了晚上就會聽到鳥叫聲。我剛開始也害怕,以為是鬼怪,但是後來生物係的老師告訴我們真相,然後習慣了也就沒什麼了。”

“幽靈的真相是枯草。”我說道。這時我開始犯困,不由得打哈。我說道:“我困了,還是回去再睡一會吧。”

“哎,不要,等著一起看日出吧。”

“不要。要看你自己看。”

“哎~怡寧寧不會這麼無趣吧。”沙織說道。

之後我們離開了神社,沿著過來的海岸線回去。也許是心有所思,我的步伐慢了下來。

“怡寧寧,在想什麼呢?”沙織說道。

“沒什麼,我隻是感覺這個世界還真有趣。當年我們和香子去學校探險怪談時,我想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跟沙織一起胡鬧,但是今天我們兩個都長大了卻又一起胡鬧。”我說道。

“怡寧寧不要像老奶奶一樣懷念。我們還年輕,還有許多時間,有的是時間去探尋。”沙織說道。

“說得也是。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有趣,未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有很多有趣的事等著我們追尋了。”我說道。

之後的三年留學生涯中,沙織成為我在日本最好的朋友。我們也經曆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即使是我回國後,我們兩個也保持著聯係。說實在的,現在回想起來,我和她的交往充滿著戲劇性。小時候是有多討厭就有多討厭,還說過以後絕對不想再見麵,但是若幹年後竟然成為分享自己喜怒哀樂的好閨蜜,想到這不由得感歎人生無常。

就在我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収到了她的回複。

“我才不是那樣的人了。”

沙織就給我回複了這麼一句。

(一)

寒假結束後,我又像往常一樣回到學院,開始了新學期生活。這學期開學大會中,院長和領導對上學期期末發生的事情是各打一百大板,一方麵指責係主任等人不按規矩辦事,但是另外一方麵又暗示我不要亂來。不過這也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我也沒太在意。不過係主任倒是一開學就悶悶不樂,聽學生說上學期期末考中他教的幾個班級總共有80多個人掛科,掛科率超過了40%,刷新了學院曆史最高記錄,此外他還在課堂揚言要通過讓一大片人不及格來給自己立威,還為了報複我和跟他作對的老教授,特地給我們兩個帶的班級安排了六個老師監考,而且那些監考老師還會翻看正在答題的學生的卷子。因為這些舉動,再加上學期答辯時濫用職權,可能被領導嚴厲批評。盡管如此,他還仍然被“評”為精神文明獎,三育人,甚至還獲得了優秀道德宣傳獎。我看見他在表彰大會上那春風滿麵,得意洋洋的樣子後,惡心得想把那半天吃的東西全部吐出來。不過我也明白那些都是他們地盤,我也無可奈何,所以惡心歸惡心,也就沒說什麼,做自己的事情。正好這個學期我也在網絡上購買了一些植物,在種植它們的同時,也研究起它們來。原本我的研究方向就是農業環境,隻是偏向於經濟。雖然一直想了解和研究農業生態係統,但是一直沒有這個機會。正好這些植物也能夠成為我研究的對象。

這一天,我在種植香蔥。突然房間裏停了電。因為我們這個校區經常停電停水,所以我自然而然就打開手機確認。果然教師群裏,後勤部的人說因為要線路維修,所以要停電到19:00。

“沒搞錯吧,一開學就停電。”我抱怨道。

不過這也沒辦法的事情,因為我們學院所在地本來就是在一個鎮上,本來就不適合建大學。要不是前幾年,這一帶多了幾個暴發戶,也就不會開辦我們這樣的學院了。我原本想到咖啡廳裏打發時間,但是發現周圍的店也停電。無奈之下,隻好返回宿舍。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我以為是快遞到了,所以就接了電話。結果我一接電話,對方就說了一堆閩南話。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於是我關了手機,但是很快他又打電話過來。這回好像又參雜了福州話。雖然我八歲在日本時已經不會講福州話了,但是回國後在周圍人的熏陶下也能聽懂幾句。我從他說的幾個單詞大概聽出他好像是在確認我的身份,但是還是不清楚。

“不好意思,請講普通話。”我說道。

“普通話?!”他驚訝地說道。

之後,他又講了幾句福州話,好像是在問我是不是泉州人。

“不是!”我說道。

“哦,不好意思打錯了。”他說道。

我開頭剛到有一些莫名其妙,但是後來想了一下他很有可能是乘我要拿快遞,打電話過來的騙子。我想他聽到我要求他講普通話,很可能以為我是公職人員。我想到這就在慶幸之餘把這件事情公布到說說空間裏。很快學生們就點讚,有幾個還回複我。

“老師,他可能是被你嚇跑了。”一名學生寫道。

“可能是吧。(大笑)”我回複道。

當我說完後,看到時間顯示4:30。我心想這個時間段去市區吃晚飯。我想偶爾也要改善自己的夥食。盡管隻是一般的套餐,在國外留學時吃都不愛吃了,但是長期在鄉下工作,不是吃在房間裏做的比較簡單的食品,就是學院附近的店裏吃大眾口味,難得吃到洋餐後心裏感覺久旱逢甘雨的感覺。以前我總是聽到說這些洋快餐是垃圾食品,但是相比學院食堂那時不時吃出蒼蠅、蟑螂、頭發的飯相比,這個漢堡裏有肉有菜,簡直是健康食品了。吃過肯德基後,我又到隔壁的麵包店裏喝了一杯咖啡。原本期望能夠喝到可口的咖啡,但是與前幾天一名留學回國人員評價的一樣“國內的咖啡又貴又難喝”。喝完咖啡之後,我到路邊乘上了回學院的公交。

公交開了幾分鍾後,離開了繁華的市區道路,來到了偏僻的鄉間公路。我在無聊之餘看著窗外的風景,一片帶有閩南鄉村的房屋,還有等待播種的田野。在夜幕下,我想起自己兩年前在日本看著路邊即將要盛開的櫻花,再想一想眼前的風景,不由得感歎人生無常。想到這我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因九大項目去柬埔寨考察的事情。

那是我再次去日本留學後的第三年,那一年我拿了夢寐以求的碩士學位,然後順利地進入到博士,還拿了一個產學聯的獎學金。一眼看上去我是誌得意滿,但是也存在各種不愉快危機。在這樣充滿希望和危機中,我參加了項目組組成的去柬埔寨的考察活動。在開往中轉站曼穀的飛機上,我一個人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雲朵。

“怡寧寧,你在幹什麼呢?”沙織說道。

“在看雲。”我說道。

“雲有什麼好看的?”

“當然好看了。你沒聽說過‘烏雲之上永遠是晴天’。看這些光明的天空也總比看陰暗的人心好吧。”我語重心長地說道。

沙織似乎明白我的心思。

“你又在想研究室的事?”沙織說道。

“是啊!”我感歎地說道。

這段時間,我正為研究室的事情煩惱著。這件事情得從我進入博士課程前開始說起。因為我在碩士期間,按照我們研究室南教授的要求,選擇了他與北京一家研究所合作的項目有關的課題。隻不過與研究室的學姐,還有其他留學生采用問卷調查不一樣,我采用了統計數據。這樣難免會被其他人排擠,教授起初也反對我那麼做。可是我取得了一些成果後,教授盡管不情願,但是也沒說什麼,也就默認了。到了博士課程開始前,為了避免博士課程期間因為研究方法不同而被打壓,所以決定采用統計數據與問卷結合的方式。同時因為原先收集的問卷數據是五年前的而且僅限於北京和上海,所以決定到福建再次進行調查。可沒想到我開會的時候一提案,南教授就勃然大怒,甚至怒氣衝衝地對我扔書。我盡管很不高興,但是還是以大局為重,沒有爭吵,不斷地調整計劃書,但是奇怪的是南教授沒同意,還處處叫新來的助手跟我作對。

起初我並不太懂,為什麼南教授有這樣的變化,直到後來我們研究室畢業的中國學長又回我們研究室當博士後,告訴我他和中國那邊的合作項目到期,他想繼續合作,但是被中國那邊的教授拒絕。不僅如此,那個中國教授以自己的名義出版項目研究成果的書籍。這引起了他的嚴重不滿。

原本這件事情跟我沒關係,之所以扯到我是我提出的研究方案與那中國教授新課題相似,再加上我正好在他們兩個矛盾醞釀的時候請假回國,又在他們兩個發生衝突的時候回到日本。這引起了多疑的他懷疑我和中國教授有勾結。再加上,他看到我憑借一人之力申請到獎學金,而他自己又沒申請到自己主辦的新項目,所以他對我起了妒忌心,還覺得我不誠實。

當我知道這些後真是哭笑不得。可是為了拿文憑,隻好硬著頭皮應對這麻煩的“小鬼子”了。

“哎,我能不憂愁吧。我都不知道今後要怎麼辦啊。”

其實不僅僅是我一個人被忽悠住,還有德國和西班牙的學者也被他忽悠過,那名中國教授也八成是不滿與他合作,才發生了矛盾。總的來說,我是一棋不甚,滿盤皆輸。麵對這樣的情況,我是走一步看一步。

“那你就幹脆不讀吧。”沙織說道。

她這麼一說,還出乎我預料。

“你說得容易,我不讀博士還要幹嗎?”我說道。

其實這樣的建議並不是沙織第一次提出的。說實在的,我原本也並不是沒考慮過這個選擇。可問題是這麼以來,自己的人生規劃就要被打亂。說實在的,我這個不懂職場規則,容易“功高蓋主”的人不太適合在企業或者公務員混。原本想在日本工作,但是日本人對中國人、女性的偏見還是很大的,況且現在很多會中文的員工都會被派往中國工作,如果那樣我會處於中國人和日本人之間,難免會有尷尬的局麵。我想在日本拿一個博士文憑,然後先在大學工作,然後再圖未來發展。可是被南教授這麼一覺,我的所有計劃就被打亂,變成進退維穀的局麵。

“那怡寧寧,你有沒想過在日本找一份工作,然後跟日本人結婚生子?”沙織說道。

“有人會要我這樣的老姑娘嗎?”我說道。

“當然有了,你不知道很多帥哥都在向我打聽你的情況。問我你有沒男朋友。”

“真的?你是怎麼回答?”

“如實地回答。”

“什麼啊?能不能跟我說清楚。”

“這還是你自己想清楚,畢竟你也該認真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了。”

“沙織,你怎麼像我母親一樣囉嗦?”

“什麼啊?!最多當你姐姐。”

“誰要你當姐姐啊?!”

這樣我們兩個在飛機上嬉鬧起來。

經過半天的飛行,飛機先到了中轉站曼穀機場,在那停留了兩個小時後,換乘飛往柬埔寨首都金邊的飛機,到了傍晚時分來到了下榻的旅館。

(二)

一路上我看到了金邊的夜景。以前我對柬埔寨的認識隻限於電影和課本。在我的印象中金邊就是電影裏那些破落甚至有一些亂的印象,但是我一路上看到了正在複興中的城市形象。雖然不如中國的城市,但是仍然可以看到店鋪林立,人來人往的,到了市中心還出現了堵車。金邊的街道上能夠看到外資的身影,尤其是華商,在街道上能夠顯眼地看到簡體字和繁體字的身影,甚至我們下榻的賓館用的東西也是從中國進口的。

我們整理了行李後,到樓下的大廳去開會,商定了這次考察的行動方案。根據方案,我們會先到西奴哈克市附近的國家公園進行初步的考察,然後分成自然組和社會組分別從生態和社會兩個方麵進行考察。因為出於專業和研究的考慮,我和沙織選擇加入社會組。剛好我們研究室的柬埔寨留學生蘇提亞也回國調查,而且調查地點就在西哈努克市附近,我出發前和他說好,到時候可以聯係他。

商量完之後,我們各自回房間。我和沙織被安排在同一個房間。原本我想好好休息,但是精力旺盛的沙織卻要繼續找我聊天,弄得我都無法按時睡覺。

“好了,沙織我該睡覺去了。”我說道。

“不會吧,怡寧寧你這麼早就睡覺了啊?”沙織說道。

“不早了,別忘了我們明天一大早就要集合。”

“好吧。那最後一個話題,好嗎?”

“我困了~”

“哎,別這樣。就一個,很快就完了。”

“好吧。真的就最後一個了啊。”

“怡寧寧真好。其實就是剛才在飛機上問的事情。”

“你是說我留下日本工作的事?”

“是啊?我覺得你跟我們日本人差不多,我看你似乎更喜歡我們日本人的生活方式,那樣的話不如留下來工作,生活下去。我看堀江老師他們也挺喜歡你。日本企業也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

聽了沙織的話後,我心裏猶豫起來。的確像沙織說的一樣,我更習慣日本的生活。再說我如果回國工作的話,難免會被那些仇富的同事攻擊。可是留在日本也意味著當二等公民,或者要放棄自己的國籍,這也讓我有一些不能接受。我此時的心情就像是《射雕英雄傳》中被華箏勸說時的郭靖。麵對沙織這不起眼的問題,我被弄得猶豫不決。

“還沒想好,我睡覺去了。”我說道。

“什麼啊?怡寧寧,你不能這樣啊!”

盡管沙織一直纏著我,但是我並沒有理睬她,不久她也似乎累了,不纏著我了。這樣我也就安心睡覺去了。

第二天,我們吃過早餐後,顧了兩輛車開往考察地。我一路上看了沿途的風景,觀察著沿途的地貌、經濟狀況、居民生活,不斷地把重要的東西拍下來。一路上我看到的風景讓我感覺到柬埔寨經濟總體來說落後,一路上到處是農田,大部分農民還是用牛耕著地,農民們冒著烈日高溫在水田裏插秧,很少能看到農業機器的身影。農業生產技術似乎也比較落後,秧苗插得比較稀鬆,田裏的水位也比較低,還有沒有看到水利設施。

車開了一段後,我們在一坐大房子前停了下來。這棟房子具有典型的南洋風格,雙層結構,有紅瓦片屋頂,從外麵就能看到高高的椰子樹。從負責這次考察的老師們的談話中得知這棟房子是考察活動的介紹人,也是當地林業局一把手的房子。不久房門打開,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走出來。與其他柬埔寨人一樣,他個子較矮小,但是他臉色紅潤,和藹中帶有一些威嚴,不像一路上看過來的那些柬埔寨農民一樣又黑又瘦。我猜想他就是那位林業局的一把手。幾句寒暄之後,他讓我們一行人進屋子。當我們走進後看到了較大的庭院,那棵椰子樹矗立在庭院的中間。我走到附近能清楚地看到青天白日下懸掛在樹枝上的椰果。椰子樹旁邊還有水缸和幾盆鮮花。在我觀察椰子樹的時候,一隻狗和幾隻雞從我身邊經過。我看到這感覺到了自己確實來到了東南亞。

之後,我們走進了房子裏。房子裏麵還比較陳舊,讓我想起了我老家的房子。我們到了二樓的客廳,看到了一個小孩在玩PSV,旁邊大約三十初頭有一些姿色的婦女在叫他招待客人。我猜想到這兩位就是他的妻子和兒子。

“他老婆好年輕啊!”

“不愧是一把手。”

我聽見日本老師們在旁邊議論著。幾句寒暄之後,我乘日本老師和那一把手聊天時,來到了二樓的陽台。剛好有一位日本學生在悠閑地躺在吊床上。

“薑同學,你也過來試一試。”他說道。

我揮了手說道:“不用啦。你躺吧。”

“我已經躺了很久,你過來一下,真的很涼快啊。”

我看了他如此熱情後也感覺到恭敬不如從命,等到他下來後我也爬到上麵去。起初我還擔心自己會不小心從上麵摔下來,但是實際上吊床上很穩定,根本不需要擔心自己會掉下去。在上麵我感覺到又涼快又舒服,抬頭能夠看到明媚陽光下的藍天白雲,低頭能看到一望無際的田野和零零碎碎的農舍。看到下麵那些破舊的農舍,再想一想這一家子的生活水平,深刻地感覺到了貧富差距之大。

這時我又聽到了項目組的中國老師施乾和向導在聊天。因為比較遠,我聽不太清楚他們的談話,但是聽到了大概的意思。向導說他想今後到日本留學,施老師跟他講單槍匹馬在日本奮鬥的艱辛。他說他自己也出生於中國的一般農村家庭,當初來日本的時候一邊打工一邊讀書,好不容易拿到博士學位,在東京找到了一份看似不錯的工作,但是幾乎天天加班到淩晨。我記得他曾經也跟我講過他的經曆,他說過自己在公司裏工作經常做到末班車回去,還經常在車上睡過頭,錯過了要下的車站,然後就到附近的網吧睡覺,後來都跟那網吧老板混熟了。最後他幹了兩年後辭職了,然後回到大學找到這個項目組當了個臨時的教師。即使這樣,他也擔心項目組結束後自己就會失業。

我看到他和向導聊天時的表情就讓人感覺到他心中的疲勞和無奈。說到這,我也感覺到自己很幸福地出生在較富裕的家庭。以前父母、親戚和熟人都說我投胎投對,有了這麼好的家庭才能過上這麼好的生活,才有心思渴望各種各樣的事情。我當時,準確說現在也覺得很不高興。我堅信一個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能不能幸福全靠自己的努力,所以我不相信誰會給予自己幸福,一切幸福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可是經曆了很多事情後,我漸漸地感覺到自己想法的天真。我以前總以為隻要努力就能獲得幸福,但是麵對世態炎涼,慢慢地感覺到世界並不是這樣,其他不說,我腳下的這些柬埔寨農民冒著烈日辛辛苦苦幹著農活,而我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們卻在陰涼處抱怨自己不幸的遭遇,但是還有這些從小生活在物質豐饒,完全不知道饑寒的發達國家的子民也天天喊著自己的艱辛。我想到這些後頓時陷入到迷茫中,到底什麼是對的,什麼是幸福,自己努力做的事情值不值得。我在吊床上看著天空,靜靜地想著心思。

(三)

離開一把手的家後,我們來到了旅館。我驚訝地發現旅館的牌匾上寫著“陳記客棧”。起先我還以為是中國人或者是華僑開的,所以開頭還想進去用中文打交道,但是進去後才發現工作人員都是當地人。室內設計得比較古樸,除了櫃台以外,走廊、樓梯都是木板結構,有一點像描寫滇西戰役的電影裏的建築風格。我們把行李放在了房間後,拿出必要的行李到了大廳集合。

這一天,生物班和社會班一起活動,一起到附近的國家公園進行調查。我們乘著車開向國家公園,據說這座國家公園是柬埔寨最有名的國家公園,但是近年來由於旅遊業的開發,生態破壞嚴重。

大約開了半個小時,我們來到公園門口。向導和門衛說了幾句話後,我們的車走進了公園。車又開了十幾分鍾後,我們來到了空地,在那幾名身穿軍裝的安保人員等著我們。這一天,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在山腳下的一個水域布置捕抓實驗用的烏龜,還有其他水產物。當然項目組事先已經從當地的林業局那獲得許可了。我在山腳下看到了國家公園的主體的一坐山峰。據說這個山的海拔有三千米,從山腳到山頂不同海拔上能看到不同的生態體係。可是我從遠處上看上去,整個山頭光禿禿的,隻能看到較矮小的灌木的身影,完全沒有那種傳說中的層次感。從這個山頭的樣子來看,我認識到了過去課本上說的那種森林破壞的確發生在我們身邊。我拍下這個照片後,和大夥來到了一片沼澤地,在那有一個池塘。因為前幾天下了雨,整個池塘的水變成渾濁。聽安保人員的話,如果不是雨季,這裏的水也不會這麼渾濁,水位也會低一些。我看到了早已不耐煩的生物係的學生和老師們迫不及待地走到池塘邊,有的在尋找布置陷阱的地點,有的在觀察水麵上的昆蟲,幾位生物係的老師還用捕魚網撈著池塘,試圖要撈到什麼生物。

“哦,我好像撈到蝦了。”

我一看黑江老師拿著她的戰利品炫耀。這位黑江老師據說是華裔的後代。因為根據日本的法律,加入日本國籍後必須要改日本姓,據說她祖先加入日本國籍時以家鄉黑龍江為依據,給自己家取了叫“黑江”的姓。不少學生都上去圍觀。我也跟上去看一看究竟。

“薑同學,你看這個蝦好小啊。”

生物係的黑田明日香把剛剛捕獲的河蝦拿給我看。我看到了一隻透明的小蝦。我摸了它一下,感覺又涼又黏。給我看完後,明日香把小蝦放進事先準備的瓶子裏。

“還有沒有其他的啊?”

“還有幾隻蝦,還抓到了一隻魚。”明日香說道。

“你這些都要帶回去嗎?海關那邊沒事嗎?”

“沒事,黑江老師她們已經取得了入國管理局的許可了。關鍵是怕帶回到日本時,它們還能不能活著。”

“按道理應該活不了。”

“薑同學,不要冷淡的吧。如果這麼悲觀的話,你要當研究者可會吃虧啊。研究的樂趣在於去了解自己有興趣的未知世界。我想薑同學也應該有自己喜歡的課題吧。”

被明日香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這兩天自己似乎思考太多,整天處在煩惱之中。我想竟然好不容易來到柬埔寨進行調研,那麼也應該要了解一些自己有興趣的事情。我想到這,一下就鼓起勁來。

等到我們布置完抓烏龜的陷阱後,坐上車開向了山頂。一路上我們看到了風景的變化,山底下還長滿著樹木,但是隨著海拔升高,植被越來越少。除了植被的變化外,我還看到了建設時留下的痕跡。原本是森林草原的地方被挖土機挖得坑坑窪窪,露出了赤裸裸的岩石,把原來的地貌都破壞了。我們還從山上俯瞰到了建設當中的港口,據說這裏原本高大的樹木都被拿去港口建設填埋用。

車又開了一段後在一片森林前停了下來。聽黑江老師說這裏就是原先計劃的設置陷阱抓昆蟲的地方。為了要抓到昆蟲,我們事先在當地的菜市場上買了香蕉等誘餌。我也負責設置了一個落地陷阱。這種陷阱原理很簡單,就是先挖一個洞,然後放入一個塑料杯,當蟲經過的時候會掉下去,因為熟料杯光滑,那些蟲無法爬上來,這樣就被捕獲。我也按照之前學的方法在地麵上挖了個洞。與在日本時候不一樣,柬埔寨的土壤水分含量比較高,一挖出來就感覺濕濕的。挖好洞後,我把熟料杯放上去,這樣大功告成了。

“這麼大的雨,這些蟲會不會被淹死啊?

”明日香說道。

“嗯,那是一定的。”我麵帶微笑著說道。

“薑同學,你也太冷漠了吧。”

“我隻是實話實說了啊。總比抱著希望然後又失望好吧。”

布置完陷阱之後,我們又乘上了車,繼續向山上開去。據說這座山海拔有三千米,車開了不久後就穿過了雲層,頓時車窗前出現濃濃的白霧。眼前隻能看到三米外的地方。我看著它,感覺道路在無止境地延伸,周圍隻能隱隱約約地看到樹木,仿佛像是來到了仙境。以前在玩RPG遊戲時,經常看到主角們走在雲端上,此時自己們也處於類似的處境,讓人感覺有一些玄幻般的浪漫。過了一會兒,車子穿過了白霧,按道理我們穿過了雲層。可是出人意外的是竟然下起了雨來。我看著窗外,看到了烏雲彌漫著天空。

“原來雲外還有雲啊。”我說道。

“那當然,這裏還是對流層,沒有雨的平流層在兩萬米高空了。”黑江老師說道。

“烏雲之上永遠是晴天。”

我想起了每當自己鬱悶的時候勉勵自己的話。我很喜歡這句話,因為讓我感覺到痛苦是短暫的,烏雲總會消失,光明總會消失。我自己的經曆也似乎告訴我痛苦之後必有快樂。可是當我看到雲外還有雲,感覺到即使痛苦消失了還有更痛苦的事情等著自己,就如烏雲之外還有烏雲,直到穿越高高的平流層才總算沒有痛苦,那裏也許就是古人們說的天堂。我忽然想起了阿桑唱的歌曲《葉子》,不自覺地唱起來。

“天堂應該不是妄想,隻是早已遺忘當初怎麼開始飛翔。”

也許是我唱得過於淒涼,車上的人都注意到我。雖然他們聽不懂中文,但是大概也明白這首歌所隱含的淒涼氣氛。

“我說怡寧啊,你好好的,唱那麼悲的歌幹嗎?”施老師說道。

“沒什麼,隻是借景抒情而已。”我微笑著說道。

(四)

過了一會兒天降大雨。柬埔寨的雨下得比內地大多了,沒下多久,就把車窗弄模糊。在這樣的暴雨中車又開了大約半個小時,我們來到一片豪華的旅遊區。盡管是大風大雨,但是這個景區門口是車水馬龍。在萬國旗幟飄揚下,來自不同國家的旅遊團陸陸續續地從大巴上走下來。

我開頭好奇這到底是什麼建築物。當我走進去後發現原來是一座賭場。雖然以前在電視裏看過賭場的樣子,但是這樣親眼目睹的還是頭一次。我看見賭場裏的人很多,那些工作人員都穿著類似於電視上看到的賭場製服。除了外國遊客以外,本地人也不少,甚至我還看到一位大媽還帶著小女孩。

“真不怕教壞孩子嗎?”我說道。

我看見向導還和幾名工作人員打招呼。

“你是不是經常來這賭啊?”我說道。

向導揮動著手說道:“沒有,我隻是來過兩次而已。”

“那你有贏錢嗎?”

“額……基本上是輸了。”

我看了他不好意思的樣子後猜到他輸了不少錢,看來老祖宗說的“十賭九輸”還是很準的。想到這,我又想到上次我們研究室的那個助手還說自己沉迷於賽馬,曾經輸了錢後還不了債,結果得了憂鬱症,來之前還一直在接受治療。我不由得想到賭博真是害人害己。

等到雨小下來後,我們又坐車來到了公園最著名的經典-紅色瀑布。據說為這個瀑布流的水是紅色的,每年吸引了很多國內外的遊客。起初我以為水會紅是因為水土流失,但是當我看了後感覺和水土流失有一些不一樣。我在一邊看到了紅色不斷地流淌著。雖然河水的顏色是紅色的,但是水還比較透徹,淺水處還能看到河底的石頭。我跟著大夥走到了河中的石頭上。我踩到了一塊石頭上,在我左側就是萬丈瀑布。我先是彎下身摸了一下水。那水又涼又清澈,並不是那種水土流失形成的渾濁水。

“怡寧寧,在幹嗎呢?”

我看到了沙織站在我身邊。

“小心沙織,這塊石頭很小,別摔到河裏。”我說道。

“沒事,我身體很輕不會那麼容易摔下去的。”沙織笑眯眯地說道。

這時我們兩個看了一下那位於我們不遠處的萬丈瀑布。

“這個如果掉下去應該會死吧。”我說道。

“嗯,聽黑江老師講,這條瀑布會流向大海。如果掉下去,屍體可能會在海邊找到。”沙織說道。

說到這,我們也不由得害怕起來。

“我們還是回去吧。”我苦笑著說道。

“說得也是。”沙織說道。

我們兩個走到了岸邊,然後走到了可以看到瀑布的地方。我們走到一塊空地,看著雄偉的瀑布。我看到紅色的河水不斷地奔向萬丈深淵,有一種“氣吞萬裏如虎”的宏偉壯景。我不斷地拍照,但是因為角度問題,看起來還是一點不足。這時我看到明日香拿著楚楚可愛的小花站在不遠處。

“好可愛!喂,明日香你從哪裏弄來的啊?”沙織說道。

我看到前方正好有一片樹林,旁邊就是萬丈深淵,如果跌倒那麼會直接掉到河裏,最後可能會被衝到海邊。可是我又想到也許從那個角度可以更清楚地看到瀑布的壯觀。

“怡寧寧,我們也過去看一看。”沙織說道。

“嗯,好的。我正好想從那個角度拍一下這個瀑布。”我說道。

“喂,你們兩個小心一點啊。那邊看起來很危險。”明日香說道。

“嗯,知道啦~”沙織說道。

我們兩個走向了小樹林,恰好這個時候黑江老師從對麵走過來。

“喂,你們兩個,前麵很危險,注意安全啊。”黑江老師說道。

“是的,知道了。”

“是的,知道了。”

我們兩個異口同聲地說道。

果然跟明日香和黑江老師說的一樣,這裏路麵不好,旁邊又沒有欄杆,的確是個危險的地方。不過這個位置的角度比剛才的好,我能更全麵地看到瀑布。我拿出了相機拍了幾張照片。我看了一下剛才拍下來的照片。比較了前麵拍的後發現這個位置能夠拍到更全的瀑布,但是我仍然感覺角度有一些不好。我想如果角度再好一點,那麼效果可能會更好一些,但是我看了一下四周,沒有找到適合的點。我又仔細看了一下,發現了一條看似能走更遠的小路。它看起來有一些危險,但是為了把美景留在相機裏,我還是決定過去看一看。

“喂,怡寧寧,那邊很危險啊!”沙織說道。

“沒事,我會注意的。”我說道。

我先是小心翼翼地找到落腳點,然後沿著林間小道走過去。沒走多久,我找到了一塊岩石,在它下麵是萬丈深淵,我還能聽到下麵濤濤流動的河水聲。說實在的,身臨其境還真有一點害怕。不過在那,我看到了一片萬馬奔騰般的瀑布。那紅色的水不斷地從山上奔向山下,那個雄偉的美景無法用語言形容。我右腳踩在岩石,然後打開相機調整焦距。

“怡寧寧,小心別摔下去了啊。”沙織說道。

“我知道啦。”我說道。

我此時隻關心著能否拍到我的照片,幾乎忘了自己站在懸崖上。我調整好了焦距後,再用相機的自動調光功能,把光線調整到了最佳位置,一切準備就緒後,按下了開關。一聲“卡恰”後,絕佳的美景留在了我的相機裏。

我查看了一下自己剛才的戰果。果然這次拍的比剛才幾次拍得好。此時我又聽到了瀑布的聲音,再看一看不斷有紅色的水流下去的樣子後,決定把這一過程拍成視頻。我拍好之後,在相機上播放了一邊。我看到了洶湧的河水,雄偉的落水聲。我看了後自己也感到了滿意。

“滿意了吧,怡寧寧。”沙織說道。

“那就趕快下來啦,不然很危險。”

“嗯,知道了。”

我從岩石上走下來。此時我感覺到路況,也不由自主地佩服自己剛才膽子很大。拍好照片後,我們兩個就走出了小樹林,然後與黑江老師她們會合。

“薑同學,秋山同學,我們該走了。”黑江老師說道。

我們兩個坐上車,然後再往高處走。聽黑江老師說,我們要開到海拔更高的地方來設置昆蟲的陷阱,以此來考察海拔差異對昆蟲生態多樣性的影響。

(五)

我們乘上車後沒多久就開始下起大雨。這時我發現竟然忘了帶雨具。不過好在我穿的衣服是防水的。當我們到達目的地時下起了傾盆大雨,下車的生物係的學生們都換上了雨衣。我這件衣服雖然是防水的,但是麵對暴雨還是一些雨滴從衣服的縫隙中滴進衣服裏麵,弄濕了我的內衣。

“怡寧寧,你準備不足啊。”

我看見沙織都穿上了雨衣。

“薑同學,你不是我們生物班的不用勉強去啊。”黑江老師說道。

我猶豫了一下,但是感覺到這裏不去嚐試一下也太可惜。

“沒關係,我這件衣服是防水的。”我說道。

“哦,那就注意一點啊。”黑江老師說道。

這時我看見施老師乘上另一輛車。

“施老師,你要去哪裏啊?”我說道。

“那個田中說要先聯係一下明天要考察的地方。我不是社會班的老師嗎,所以我要跟田中他們先去明天的考察現場看一下,好讓明天考察順利一點。”施老師說道。

“哦,那辛苦你了。”我說道。

“沒事的。不過你要小心一點。雨下這麼大,不要太勉強啊。”

“好的,謝謝。”

我跟著大家走進路邊的森林中。我發現森林中泥濘不堪,我一踩下去就整個腳就會陷入到泥土中。這裏的森林很密集,基本上沒有可以稱得上道路的地方。我隻能抓著樹木艱難地行走。可是我看見生物班的同學們非常熟練地行走在森林間。尤其是平時看起來小巧玲瓏的明日香,她進入森林後如魚得水,熟練地完成了各種任務。爭強好勝的我不甘落後,也盡自己所能去幫助生物班的人完成任務。我往森林的深處走去。此時雨下得更大,雨點不斷地擊打樹葉,發出了“吱吱吱”的聲音。森林的深處是一片竹林。雨水不斷地拍打著竹葉,從四麵傳來了瑟瑟聲。不過很不幸的是竹林是在斜坡上,地麵又是泥濘不堪。我擔心自己走了會滑倒,心裏上產生了退卻的念頭。忽然有什麼東西刺到我的褲子。

“啊!”我痛苦地叫出來。

我看了一下是荊棘刺到了我的褲子。

“怡寧,你沒事吧。”明日香說道。

“我沒事。”我說道。

我小心地跨行出來。接著我又小心翼翼地走向前,這回我不小心踩到了荊棘,感覺到一些刺紮進我的鞋子。更嚴重的是可能有一些刺跑進了我的鞋子裏,讓我走著就有刺紮進自己的腳掌。我動一動腳試圖把那些刺從襪子弄開。這時候,我不小心滑了一下,身體隨著泥土滑下坡,所幸的是我走抓住樹枝,這樣才沒有摔倒。我滑了一段後,一腳踩到泥潭裏。雖然停止了滑落,但是我整個腳掌被浸泡在泥水中,襪子完全被弄濕。整個襪子都貼在了自己的腳掌上。

“唔~真惡心。”我說道。

鞋子被泥水浸泡的一個後果是剛才跑進鞋子裏的刺牢牢地刺紮在襪子上,增加了我的痛苦。

“算了就這樣吧。”我無奈地說道。

我穿著被泥水浸泡過的鞋子,帶著惡心的感覺又走了一段。我看到黑江老師和一名學生正在布置著抓飛蟲的陷阱。這個陷阱的原理比較簡單,就是把水果,肉這些餌料放在一個進入後就飛不出去的袋子裏,然後吸引食腐的昆蟲飛到裝有陷阱的袋子,然後捕捉那些昆蟲。

“黑江老師,我需要幫忙一些什麼嗎?”我說道。

“不用了。我們快布置好了。”黑江老師說道。

“我還是幫你們一點什麼吧,不然心裏過於不去。”

“那好吧,那你把這個袋子綁到竹杆上吧。”

“嗯,好的。”

我看見透明的熟料袋中裝著不是那麼新鮮的肉。那位日本學生用力地拉著竹枝,我把塑料袋綁在了上麵,他一鬆手,那袋肉就被“抬”到了半空中。我抬頭一看,發現竹林中掛著許多類似的吊袋陷阱,似乎是布置了天羅地網。

“薑同學,你能不能幫我們布置以下飛蟲陷阱?”黑江老師說道。

這個飛蟲陷阱原理也比較簡單,就是設置一個透明的塑料牆,在它背後安裝LED燈,在它下麵掛著一個裝有酒精的塑料杯。這樣趨光性的飛蟲被LED燈吸引,碰到光滑的塑料牆後就會掉到下麵的杯子中,然後因為翅膀沾了酒精而飛不起來。我按照黑江老師的指示,先把塑料膜展開,然後她安裝了剩下的部件。我們組裝好陷阱後把它布置在竹子之間。我看了一下我們布置的陷阱,感覺到了十麵埋伏的氣氛。

布置萬這些陷阱後,我們回到了車上,打算回到剛才的瀑布,準備下一個試驗。經過將近一個小時的淋雨,我的衣服都濕透了,尤其是鞋子中的被浸泡過的襪子和在襪子上的刺一直折磨著我的腳掌。雖然黑江老師勸我回去,但是我還是堅持下來。

車開了半個小時,我們又回到了剛才那瀑布。這時候,雨下得非常大,幾乎能在瞬間打穿土壤,滲透到地下。不過也因為是下雨的原因,起先還熱鬧的遊客這次都散了。我看到了河水上漲,水流比白天時看到得還洶湧。我想起福州鬧洪災時候的事情,深怕河水上漲太多,會威脅到我們的安全。原本以為河邊的管理中心門有開,但是事與願違,門關得緊緊的,我們無法進去休息。無奈之下,我們隻好到屋簷下避雨,準備實驗器材。這次我們是進行趨光實驗,簡單來說就是日落之後打開強照燈,在黑暗中吸引飛蟲。這時雨下得越來越大,就連屋簷下都是積水和水坑。我看見老師們在尋找著適合做實驗的地點。他們找了大半天,終於找到了適合進行實驗的地方。我們幾個到那裏開始布置陷阱。原本我們想準備一大張白布,但是因為剛才不小心放到泥坑上,那張白布上沾上了泥土。

“這可怎麼辦啊?”黑江老師說道。

盡管她不放心,但是也無可奈何,隻好硬著頭皮做下去。我們先把白布固定在屋簷下,然後安裝了強光燈,開光一開,幾十米外都能清楚地燈光。我們是通過這樣簡單的原理吸引那些好奇的蟲子。原本夜幕降臨,隻要燈光一打開,那麼就會有成群的飛蟲飛過來,但是因為外麵下著大雨,那些飛蟲也飛不過來。我們一直在等待著,希望能有吸引一兩隻飛蟲飛過來,尤其是那些生物係的學生。

時間一分鍾一分鍾過去,很快就過了半個小時,但是仍然沒有飛蟲光顧。我在無聊之餘,用手電筒照著前方的森林。在這個過程中,我照到了前方森林。我看到了白天拍攝時進入的小森林。此時那裏已經黑漆漆一片,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隻能聽到從深處傳來了瀑布聲。我看到雨中一片黑暗的森林後想象到那些電影、遊戲裏的情景,似乎有什麼妖魔鬼怪從前麵衝出來。原本想到這些應該會害怕才是,但是此時我是多麼希望能夠從前麵飛來一隻蟲,要不然我們這次是白來了。

“沒有蟲來啊。”我不安地說道。

“沒辦法,因為下雨,蟲蟲們也飛不動。”明日香說道。

“再等一下吧。如果再過一個小時還沒有蟲的話,那麼我們也離開吧。”黑江老師說道。

“那我們不是白跑一趟了嗎?”我說道。

就這樣,我們繼續在等待著飛蟲來光顧,但是等了很久後還是沒有飛蟲光顧。我們大家都有放棄的念頭。

“來了,是一隻蒼蠅。”

當我們失望的時候,聽到了希望的聲音。我們過去一看,發現明日香正用專門抓小昆蟲的吸管抓住了蒼蠅。雖然她說這是一隻蒼蠅,但是從我這個外行人看,一點都不像蒼蠅。這也許就是常說的隔行如隔山。不過這隻不起眼的蒼蠅卻給我們帶來了希望。過了不久,飛蟲接二連三地飛過來,這讓我們這些無論是專業的,還是不是專業的都高興起來。看到我們高興的樣子後,那些安保人員也跟我們一起抓蟲。我們抓了飛蟲一段後,收拾器材,打道回府。聽黑江老師說,這次我們效果不好,正常情況下能夠抓到更多的蟲。盡管我的衣服被淋濕了,我也不像明日香那樣懂得區分昆蟲,但是這樣的經曆讓我感覺到也許科研就是這樣在嚴謹和苦悶中有快樂。

回到旅館後,生物班的人還得繼續加班整理樣本,而社會班的我們卻洗刷完準備睡覺。在睡覺前,沙織邀請我到庭院散步。我答應她後,一起散步了一段。與悶熱的白天不一樣,柬埔寨的晚上涼快,不斷有海風吹來,讓人感到舒服。

這時我看到施老師他們坐的車回來了。車停下來後,我看見田中老師得意洋洋地和另一個社會班的藤原老師談笑風生。我看了後,感覺他們這次比較順利。不過,我又看到跟在他們後麵的施老師垂頭喪氣地走出來。

“施老師辛苦了。”我說道。

“哦,是小薑啊。”施老師說道。

“看著把你累的。”我微笑地說道。

“哎,沒什麼。實在受不了田中那家夥。”施老師很不高興地說道。

“他怎麼呢?”

“沒什麼,你明天就知道了。”

我看到他那樣子,我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六)

從庭院回來後,我去洗漱了一下。我換衣服時,被弄濕的衣服都放下來,掛在房間裏晾曬。我在脫下的襪子上看到了許多刺緊緊地紮在襪子上。

“這不痛苦才怪了。”我看著襪子說道。

我換好衣服後就睡覺去了。因為忙碌了一天,我是精疲力盡,很快就進入到夢境中。

第二天清早,早餐過後,我們先是逛了一下附近的城市,快到中午時吃午餐。午餐期間,幾位老師說明了一下這三天的安排。今天上午,我們再次跟著生物班一起查看一下昨晚的戰果。然後生物班和社會班就分開來行動。我看了一下社會班的安排表。根據他們的安排,我們要去拜訪林業局,學校,市場和村莊,看起來活動內容也很豐富。

“大家注意了,這是我們暫定的計劃,具體情況的話,要根據當地的具體情況而定。記住具體的情況連我們老師也不懂。”藤原老師說道。

我看了一下在時間安排表下麵的不起眼處用括號說明這個事情。不過這個也正常,畢竟在異國他鄉調查,會發生什麼誰都不能保證,他們這麼說明也是應該的,也體現了日本人嚴謹的一麵。

我看到施老師聽了藤原老師的話後臉上露出了不滿的表情,而田中老師卻春風得意。

“怎麼呢,施老師?”我說道。

“沒什麼,隻是這幾天我們要辛苦了。”施老師說道。

“那當然,哪裏有調查不辛苦的。”

“那也是。”

說明結束後,我們乘著車去昨天布置陷阱的地方,查獲自己們的戰果。首先我們到了昨天的沼澤地。我看到我們捕獲了幾隻小魚小蝦,明日香高高興興地提著一隻捕撈到的一隻鯰魚。那隻鯰魚大概有半個她身子那麼大。這些看起來是大豐收,但是我們沒抓到關鍵的烏龜。帶著遺憾,我們來到了昨天布置昆蟲陷阱的地方。比起濕地的陷阱,這些昆蟲陷阱還算是大豐收。雖然許多昆蟲被水淹死,但是數量和品種都比較多,可以算是大豐收。當生物班回收完陷阱捕獲的昆蟲後,我們兩個班分開活動。我們社會班的人乘車下山了。當我上車後才發現人變少很多。其實這也不奇怪,社會班隻有我和沙織兩個人。

“為什麼我們社會班人這麼少啊?”我說道。

“我不知道。可能大多數人都是生物係的原因吧。”沙織麵帶微笑地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她的笑容後感到不安。就在這個時候,田中老師開口了。

“啊,不好意思,我想跟各位說一件事情。因為目前我還沒有跟當地相關部門取得聯係,所以我們原有的計劃可能有一些改變。”田中老師說道。

“田中老師,正好我們研究室的柬埔寨留學生現在就在這附近調研。他是林業局的工作人員,對這一帶比較熟悉。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借你的手機聯係一下他。我沒有辦理在柬埔寨能夠使用的手機。”我說道。

田中老師微笑著說道:“我們先下山看一下再說吧。”

我想他可能有什麼想法,所以就先看情況,畢竟人家是老師,我作為學生也不應該說太多。可是我很快發現自己的想法原來有多麼天真我們下了山後一直漫無目的地到處到處走,一會兒到這,一會兒到那,完全看不到任何目的。我看到其他人臉上露出一片茫然的樣子,唯獨田中老師一個人笑容滿麵,春風得意。

我看了一下窗外烏雲密布,整個天都暗了下來。可是我們的車還是漫無目的地行走在說不出名的路上。我想到應該提醒田中老師,我們可以找蘇提亞幫忙。

“不好意思田中老師。如果實在找不到考察地點,我們可以聯係我那同學。”我說道。

田中老師對我微笑了一下,但是沒有回我的話,而是通過向導做翻譯跟司機說起話來。通過他和向導的不太標準的英語,大概得知前麵有什麼地方。

“好像前麵不遠處就有村落,那裏集聚著各種各樣的人,有漁民,有農民,也有一些手工業者。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到這個村落,還有一個是按我們原計劃到山裏的部落去,但是那樣的話距離更遠。你們說哪個好?”田中老師說道。

聽了田中老師的話後,大家一時都拿不定主意。思考了一會兒,藤原老師出來說話了。

“我覺得還是選這個村落吧,距離又比較近。”我說道。

我思考了一下說道:“我也覺得選擇這個村落比較好。因為這裏有不同的人,所以我們可以調查不同的人,能夠調查多方麵的內容,再說離這邊比較近,也便於我們調查。”

“好,那就這麼決定了。”田中老師說道。

原本我以為很快就會到達,但是車來了快1個小時,但是始終沒有停下來。這時雨下得越來越大,雨點非常得大,就像是下冰雹一樣狠狠地砸著車體,側麵車窗被雨點打得模糊不清,隻有前方的不斷清洗棍刮洗的擋風玻璃還勉強保持幹淨。我看了一下前麵隻有黑漆漆的路,沒有行人,沒有牲畜,也沒有汽車開過來,隻能看到浸泡在雨水裏的柏油路和在兩旁經受風吹雨打的樹。此時我們大家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都顯得有一點不耐煩。我看見田中老師跟司機說話。司機聽了翻譯好的話後變得有一些不耐煩,雖然我聽不懂柬埔寨語,但是我能猜得出那司機在抱怨。可是田中老師的眼神中卻充滿了少年般的渴望。我看了一下手表,上麵顯示八點十二分。說實在的,我是饑腸轆轆。於是我向田中老師提出了建議。

“田中老師,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反正我們路也知道了,現在天氣這麼差,要不我們先回去,明天天氣好了再來。”我說道。

田中老師隻是對我笑一下,然後轉過頭跟司機說話。我看見那司機似乎在說不要再走了。大約三十分鍾後,前方看到了燈光。在黑暗的雨天它顯得非常地微弱,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磨滅。我看見田中老師兩眼放光,像是尋寶者在遺跡中找到了寶藏一樣。車開了一回兒,我們到了一家破舊的房子前。剛才的燈是從這座房屋的破舊窗戶中照出來的。

車門打開後,我們撐開雨傘,冒著暴雨下了車。當然走在最前麵的是田中老師。他甩開向導直接跑到了門前。等到向導來到了門前後敲了門。不久一名中年婦女走出來。我看見田中老師笑眯眯地跟那老婦女說話。

“這個家夥真是執著。昨晚也是這樣。”施老師說道。

我心想原來昨晚施老師看起來不高興的樣子是這個原因。

“沒辦法,可能他真的喜歡他的研究。”我說道。

這時我聽到田中老師跟那中年婦女商量要讓我們大家住下來。我看見那婦女一直拒絕他的要求,但是田中老師卻執著地求她。這時向來溫和的向導變得嚴肅起來。

“對不起,你要調查的話要先到村裏的相關部門說一下,要不然會出問題的。”向導嚴肅地說道。

可是田中老師仍然纏著向導,希望他能夠幫助他說服婦女。

“這個家夥真是執著。”施老師不耐煩地說道。

這回向導的態度非常地堅定,畢竟他也是林業部的職員,以國家法律為由婉言地拒絕了田中老師的請求。無奈之下,我們大家隻好打道回府。回家的路上,田中老師一路上抱怨。

“真是的,我的計劃完全沒被執行。”田中老師說道。

我們大家聽了後都有一點不耐煩。

“田中老師,你看我們都陪你這麼遲了。”我說道。

“那又怎麼樣?”田中老師嘀咕道。

我聽了後有一點不高興,感覺他這態度太差,完全沒有為人師表。不過還是出於尊師沒有再說下去。

車又開了一個小時後,我們又回到了有人煙的地方。這時候,我感覺肚子餓了,看了一下手表,發現已經是九點多了。我此時是又餓又累,就想美美地吃一場。

“我想大家肚子都餓了。我們就吃一下飯吧。”我說道。

“啊?要吃飯嗎?我覺得回去隨便吃一下麵包就行了。”田中老師說道。

“田中老師,大家也累了。我想飯還是吃一下比較好吧。”藤原老師說道。

“好吧,聽你們的。哎,我去大洋洲考察的時候都是隨便吃一點打發自己。”田中老師笑眯眯地說道。

雖然他是笑著,但是在笑容中卻露出了不滿的表情來。他的笑容不由得讓我想起了納粹頭目海因裏希·希姆萊的肖像,笑裏藏刀。

(七)

車開了一段後,我們來到一家大排擋。司機和向導下去詢問了一下,才發現這個大排擋隻提供湯。我想這樣忙碌一整天,現在隻能喝一碗湯,那確實也太少了。不過我看見田中老師似乎滿意。

“一碗湯也太少了吧。再說這樣地方感覺衛生不怎麼樣。”我說道。

大家似乎也同意我的觀點,但是田中老師聽了後臉色都變了,似乎不滿我的建議。這時司機問我們要怎麼辦。

“我們還是算了。”田中老師說道。突然他指著我的肚子。他說道:“因為一碗湯根本滿足不了這個家夥的肚子。”

我看見他笑容滿麵,十分得意的樣子。我看了話心裏很不高興,覺得這個家夥怎麼這麼沒禮貌。不過最後我還是忍下來。

後來我們找到了一家餐廳,美美地品嚐了柬埔寨美食。盡管大家都開心,但是田中還有一些悶悶不樂。

“還是一個人行動輕鬆。”田中說道。

“田中老師,你是不是比起歐美這些發達國家,更喜歡非洲土著呢?”我說道。

“是啊。我年輕的時候,還一個人露宿野外三天了。”田中說道。

說實在的,我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我一直認為隻有不斷地進步,讓經濟發展起來,讓大家過上幸福的生活才是我們研究者應該考慮的問題。不過我又想了一下,每種價值觀都有他的限製,也許她的價值觀也有他的道理。作為夢想成為學者的人,我想還是包容一下才是。可是這時候,我還沒想到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天真。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早餐都沒吃就被田中叫上車。我看見他活力十足,麵對餓肚子的我們,拿出一塊麵包,撕了幾塊麵包下來,然後叫我們喝水,這樣就把我們大家的早餐打發掉了。比起跟生物班一起行動時相比這個早餐顯得太隨意。不過想一想畢竟我們是拿著錢來調查而不是來旅遊的,想到車子開到目的地的時間後想一想省去吃早餐的時間趕路還是合理的決策。

“大家說我們應該去哪裏調查呢?”田中說道。

“不是說好去昨天的那個村落嗎?”我說道。

“是這樣的。這附近有個村莊看起來還不錯,我想去調查一下。隻是方向是相反的。我想我們是到這裏調查呢?還是到昨天那個村落調查。”

“我看還是去昨天那個村莊吧。既然跟人家約好了不去也不太好吧。”

“哦,我明白怎麼做了。”

我看見田中指著後麵,叫司機往反方向開去。我想田中又改變了主意。我此時懷疑他來之前有沒進行過計劃。車開了段時間後,我們過了鐵橋,來到了一坐村莊。道路泥濘以到地下跟他見麵了。我想到時候他可能不認識我這個老太婆了。”男主人翻譯道。

我聽了後心裏有一些感動。

“我想不會的。如果真有死後的世界,那麼先死的人一定會等待再一次與心愛的人見麵。無論是十年,二十年,幾百年,幾千年。隻要心裏有對方的話,那麼一定會等下去的。”我說道。

“怡寧寧。”沙織驚訝地說道。

男主人把我的話翻譯給老奶奶。隻見老奶奶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她笑眯眯地跟我說了一句話。雖然我不懂她的話,但是大概猜出她說了什麼。

“謝謝!”男主人翻譯道。

我們之後也跟男主人和老奶奶聊了很久。我們得知這個村裏大部分是從福建、廣東那邊來到柬埔寨的。據說他們還保留了許多中國人的習俗。聽他們的話,今天是他們祭祀已故之人的節日,我從他們的描述來看應該是中元節。

拜訪完老奶奶之後,我們來到了村門口的餐廳。我們在那喝了柬埔寨特色的咖啡。我們幾個人在那喝咖啡,還有一些小孩跟我們玩耍。這樣很快太陽就要落山了。

“田中老師他們怎麼還不回來啊?”沙織說道。

“哎,你可不知道他是個沒時間觀念的人。每次開會都遲到,有時候領導不高興警告他,他還不聽。”施老師說道。

“有那麼嚴重嗎?”我說道。

“哎,你可不知道。上次他開會還遲到一個小時,那個土方老師都不高興地說:‘田中老師,你的時間也太隨意了吧’。可是那田中還笑眯眯地不當一回事。”

“不會吧,有這麼嚴重。”我說道。

因為我和施老師是用中文交流,所以沙織聽不懂我們兩個在說什麼。估計施老師也是不像讓她知道,所以故意用中文講的。不過聽了他的話後感覺這個田中膽子也太大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就在我們討論他的時候,田中乘坐的車回到村裏了。不久,田中滿臉笑容地走下車,有一些得意地走過來。

(十)

田中笑眯眯地向我們走過來,我和施老師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不悅之色。不過出乎預料的是對他看似沒有意見的沙織此時也露出了不悅之色,或者更準確說是畏懼之色。我看見她有一些害怕地向站起來往後退。我看了一下田中手裏拿著一個袋子,裏麵裝著一大堆生物。因為昏暗我看不清楚,但是從袋子裏傳出來的聲音知道裏麵的東西是青蛙。

“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們。我剛才在市場上買了一大袋青蛙,今天晚上我們有青蛙吃啊。”田中興高采烈地說道。

“什麼?我們要吃它們?!”沙織驚訝地說道。

“是啊!我們到時候再請生物班的大家也一起來吃。”田中說道。

我看見沙織不安地臉都發青了。這也難怪,在國內青蛙是個美味,但是日本人是不吃青蛙。他們認為青蛙是個惡心的東西,尤其是女生,可以說叫她們吃青蛙等於叫她們去死一樣。我想這個田中作為日本人,口味也太重了。

“沒關係的,青蛙挺好吃的。”我說道。

“怡寧寧會吃那東西?”沙織不安地看著我說道。

其實小時候剛從日本回國時也不吃青蛙的。後來看了大家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嚐試一口後感覺很好吃,之後就能吃青蛙了。

“嗯,我們那邊都是把青蛙剝了皮後油煎。”我說道。

“啊咧!”

當我和沙織說話的時候,田中像瘋了一樣突然把裝有青蛙的網袋拿到我的臉前。

“啊!”我驚訝地向後退卻,還不小心碰倒了椅子。

田中看了我嚇倒的樣子後,笑著得意洋洋地離開了。

“藤原老師,你跟生物班的人聯係一下吧。”田中笑眯眯地說道。

我看到他那樣子後頓時惱火起來,恨不得衝過去扇一巴掌。

“怡寧寧不要生氣啊。”沙織說道。

“真想把他皮剝下來油煎了!”我不高興地說道。

“怡寧寧好可怕……”

“真是的。這個家夥真是九大的老師嗎?”

“這有什麼的?我們都是特任教師,都是一群沒本事的人。”施老師無奈地說道。

日本的大學編製中存在一種特任製,說白了就是合同工。相比那些常任的,特任老師相對比較容易上任,但是待遇卻不好,而且在合同期內,通常是三年內沒有像樣的業績就得走人。

“哦,原來如此。”我說道。

我是明白為什麼像我們這樣的名校會招募這樣的人當老師。

“哎,我們這些都是沒本事的人。”施老師說道。

我看見施老師的臉變得有一些沉重起來。我知道自己又不小心觸犯到人家心痛之處。於是我想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