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日料店的時候已經是夜了。風呼呼地刮著，蘇染下車的時候不由得攏了攏脖子上的圍巾。
齊墨軒看到她這樣子，走上前去關心地問了一句：“染姐，你冷嗎？要不要……”然後他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穿的也很單薄，總不能把這一件衛衣脫給她吧，裏麵連件背心都沒穿。
蘇染看著他微微一笑，邁步走進了日料店。
店裏的空調開的很足，一進門就是一股暖風撲麵而來，夾雜著日料獨有的芥末味兒和豚骨拉麵的濃香。
這家日料店不大，但是看起來很幹淨，溫馨。
服務生穿著純白色的衣服，看起來清爽又整齊。一見到蘇染就微笑著迎了上來九十度鞠躬：“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蘇染點點頭，愜意地呼出一口氣，將外套脫了掛在胳膊上，跟著服務生走了進去。
服務生領著他們進了一個小小的包間，蘇染便脫鞋坐到了榻榻米上，摘下了脖子上的圍巾。
今天累了一天，鬧了一天，太多的煩惱在心，這會兒，蘇染便覺得整個人都懶了。
服務生把iPad遞過來，她連頭都不抬，就朝齊墨軒那邊擺擺手，示意他來點菜。
齊墨軒倒也不客氣，接過來一看，連連咋舌。這小破店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啊，怎麼價格這麼高呢？
“不便宜啊……”齊墨軒挑眉。
“因為味道正宗，用料也都是從日本空運過來的，所以貴一些。”蘇染解釋道。
“哦……”齊墨軒謹慎地選了幾樣自己喜歡吃，又問蘇染，“染姐，你想要吃什麼？”
蘇染隻淡淡地回了一句：“三壺清酒”。
齊墨軒聽言忍不住笑道：“又喝酒，你是酒鬼嗎？”
蘇染懶懶地撫摸著桌上的餐具，說：“今天有點累，你就別管我了，晚上喝兩口睡得香。”
齊墨軒認真地看著她，遲疑著，沒有在電子菜單上打鉤。
蘇染笑笑說道：“在英國的那段時間，我做調酒師時，為了調出味道特別的酒，幾乎每天都要品嚐不同的酒。我的酒量好著呢，你放心吧。”
“好吧……”齊墨軒無奈在清酒上打了小勾，將菜單遞還給服務生。
沒一會兒服務生就將清酒和料理端了上來，蘇染提著酒壺倒了一杯，輕輕抿了一口，臉上露出舒服的微笑。
齊墨軒打量了一下蘇染，卻發現，她雖然是笑著的，眼中卻沒有了光芒。
他猜想，是因為今天那個男人。回想著那個男人把她強行摟到了懷裏的一幕，齊墨軒心裏就莫名的煩躁。
既然煩躁了，那就幹脆陪她喝一杯好了。
於是，齊墨軒笑著道：“不如我也陪你喝一杯？”
蘇染搖搖頭：“不行，你要幫我開車。”
齊墨軒不樂意了：“喂，我今天可是救了你啊。你就把我抓來當代駕的嗎？”
蘇染聽言，微微一笑，靠上桌子拉近二人的距離。她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眼神嫵媚地歪著頭，用略嗲的聲音問他：“對啊，不行嗎？”
“呃……行。”齊墨軒莫名緊張了，趕緊端起玄米茶喝了一口。我去，她剛剛那個模樣有些嬌俏啊。
蘇染心滿意足地靠向椅背，繼續喝酒。掃了一眼齊墨軒微紅的臉，心中暗自腹誹：看來姐姐我的魅力不減當年啊。
在酒精的作用下，蘇染越發懶散了幾分，盤腿坐著不舒服，幹脆就大大咧咧地叉開了腿，換了一副看起來很豪放的坐姿。
齊墨軒正在喝玄米茶，正看到她這仿佛“山大王”一般的形象，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染姐，你這……就不注意點形象？”
蘇染瞅了他一眼：“累了。怎麼，不行？”
“行，當然行！”齊墨軒笑笑，“隻是從來沒見過你這樣，有點吃驚。”
蘇染輕笑：“你沒見過的樣子多了去了。”
似乎，所有人都隻看得到她，堅強，而光鮮亮麗的樣子……
從國外回來時，沒人知道她一個人獨自在異國漂流時的痛苦。沒有人知道她住在超市的地下室中，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還有因為地下室沒有浴室，她偷偷用酒吧洗手間洗漱時，狼狽樣子……
沒有人看過，包括杜曉曉，包括母親。
那段時間，她總會在夜晚卸下所有防備，品上一兩杯自己調的雞尾酒。微醺的愜意，是她孤單寒冷時刻最好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