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繼恒的反應極快,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拉起機頭,也向上做了個180度轉向。剛才他被那架敵機死死咬住,完全喪失了還手能力,除了作出一連串躲避動作自保外,幾乎陷入被動挨打的狀態,在蔡繼恒的飛行生涯中他還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他從來就是個爭強好勝的人,容不得任何人對自己不恭敬,剛才這鬼子飛行員足足追趕了他二百多公裏,還幾次向他開火射擊,這大大傷害了蔡繼恒的自尊心,因為從來都是他追著別人打,這次居然讓別人像狗攆兔子般追出二百多公裏,這實在是不能容忍。
蔡繼恒調回頭來,加大油門追了上去,這時機上裝載的炮彈已全部打光,隻剩下400發機槍子彈。蔡繼恒隨手打開電台,不管對方是否聽得懂國語,他惡狠狠罵道:“王八蛋,你玩夠了,想走?沒門!老子還沒玩夠,今天我就是追到南昌也要把你揍下來!”
耳機裏傳來那個沙啞的嗓音,說的是日語,蔡繼恒聽不懂,他不耐煩地用英語吼了一句:“Fuck you!有種你別走!”
那個日軍飛行員居然懂英語,他用英語回罵道:“Fuck you!有種你跟我走,到南昌上空一對一幹一場!”
喲,這小子還會說英語?蔡繼恒一下子把油門推到頭,他豁出去了,今天一定要把這小子揍下來。
兩架飛機的距離越來越近,蔡繼恒必須不停地說話,以幹擾那鬼子的注意力。
“喂!日本人,你叫什麼名字?老子不斬無名鼠輩,報上名來!”蔡繼恒玩開了心理戰。
“藤野內五郎,大日本帝國海軍大尉飛行員,你呢?”
“鱷魚!中美空軍混合團上尉飛行員。”蔡繼恒作了保留,他不想讓敵人知道自己的真實姓名,此時這個頻道日軍所有飛行員、塔台上的飛行指揮官,包括偵聽部門都在聽著呢。
前麵出現濃厚的雲層,蔡繼恒心中竊喜,有了雲層就好辦,這樣會使雙方的技戰術水平有更寬闊的操作空間。
看來對手也和蔡繼恒想到一起了,那沙啞的嗓音忽然升高了八度:“鱷魚,那咱們就開始吧……”前邊的零式機突然加大速度向上翻轉,以倒飛的方式從蔡繼恒的頭頂上向後飛去,隱入了雲層。這個動作幾乎毫無征兆,若是技術差一些的飛行員就會被他這一個動作反咬住尾部。
蔡繼恒幾乎同步作出反應,他也拉起機頭向後翻轉,進入雲層……
雲層裏的能見度幾乎降到了零。乳白色、棉絮狀的雲霧包裹著飛機,現在雙方都隱藏在雲霧裏,誰也不知道對手的位置,滿目是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使人陡生壓抑感。
蔡繼恒腦子裏閃出京戲《三岔口》中劉利華和任堂會鼻尖對鼻尖那一幕,雙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對打,誰也看不見誰,快刀擦過對方脊背和腦袋,而黑暗中的對手卻茫然不知……
此刻的情景有些相似,兩個飛行員在濃厚的雲層裏上演著一出《三岔口》。
蔡繼恒看了看手表,時間是中午12點30分,這就是說,現在陽光照射的方向應該是正南略微偏西的方向。蔡繼恒根據羅盤調整了方向,筆直地向正南方向飛行,一下子就衝出了雲層,在衝出雲層的一瞬間,來自正南方向的陽光強烈地刺痛了他的雙眼,視野裏一片金光燦爛,完全成了盲區……
蔡繼恒心中竊喜,這猶如黑暗中格鬥的兩個人,其中一個人突然摸到了電燈開關,掌握了主動權,但他並沒有立刻開燈,在等待最有利的時機。此時的蔡繼恒就是那摸到電燈開關的人,這場一對一的空戰,他已經有了八成獲勝的把握。
蔡繼恒向上爬升了100米,又靈活地轉了個彎,這時他處在一個最佳的陣位上,隻須以逸待勞稍等片刻,對手馬上就會出現。
30秒鍾後,那架零式機也逆光衝出了雲層,蔡繼恒早就等著這一刻了,他趁對方飛行員逆光產生盲區的一刹那,居高臨下,背對著陽光向對手發起攻擊。“噠噠噠……”第一輪射擊就打碎了對手的座艙罩,一瞬間滿天飛舞的碎片驗證了他的射擊效果。
蔡繼恒興高采烈地兜了個圈子,準備欣賞對手如何進入螺旋狀墜向地麵,誰知等他看見那架飛機時卻吃了一驚,那飛行員居然還活著,他在加大油門向東北方向逃走。真邪門了,這小子簡直是刀槍不入,座艙罩都打碎了,他居然還活著?蔡繼恒顧不上多想,他一壓機頭俯衝下去,死死咬住對方展開追擊……
對手的飛行技術的確不錯,他作出一連串規避動作,企圖擺脫咬尾,而蔡繼恒自然不允許他擺脫,仍然死死地咬住他……
蔡繼恒把右手放在射擊鈕上,尋找著最佳的射擊角度,子彈已經不多了,沒有絕對把握他不會輕易射擊。
漸漸地蔡繼恒發現了一點規律,對手的躲閃動作像是有點習慣性的套路,他一般是先向左閃一下,然後再向右閃一下。
蔡繼恒冷笑起來,對手終於露出破綻了,在這種以命相搏的激烈對抗中,平時不經意養成的小習慣,往往會要了他的命。蔡繼恒抓住他向左閃的一瞬間,故意把機頭向右作出調整,果然,他下一個動作是向右閃,這下正好撞在蔡繼恒的槍口上,他猛地按下射擊鈕,兩側機翼上的機槍打響了,一串閃亮的曳光彈鑽進那架零式機的尾部……
比起P-40戰鬥機上六挺12.7毫米的機槍,這種零式戰鬥機的機槍火力還是差了很多。蔡繼恒重新調整了一下角度,一口氣把最後的一百多發子彈全部射出,那架零式機的水平尾翼被打掉半邊,尾部也冒出了黑煙,向地麵墜落下去……
蔡繼恒冷冷地說:“喂!藤野內五郎,還能聽見嗎?鱷魚問候你,咱們下輩子見!”
他本來想降低高度,下去看看那架零式機的墜毀情況,但油量表已經亮起了紅燈,現在他必須返航了,這架零式機是陳納德將軍的寶貝,萬一有點閃失,老爺子非扒了他的皮。
蔡繼恒拉起機頭,爬升到2000米高度改為平飛。遠遠地可以看到衡陽了,再有10分鍾左右就可以著陸了。
他這才開始考慮,著陸以後該如何收場。響尾蛇那裏好說,一瓶威士忌就能把這小子嘴堵上。胡廣文雖然不好說話,但他畢竟決定不了對蔡繼恒的處罰,一個地勤少校的仇視還不能對他構成威脅,這小子頂多就是告告狀吧。
真正要命的是第14航空隊的老大——陳納德將軍,這老爺子可不好惹,特別是他和蔣委員長、蔣夫人的關係,那可是無話不談的朋友,老爺子要是真動了怒,鬧不好就把蔡某送上軍事法庭了。
直到飛機著陸,蔡繼恒也沒想出對策來……
幹旱的豫中平原上,兩輛軍用吉普車在葉縣通往許昌的公路上疾駛,掀起一條黃色的沙塵帶。
第一輛吉普車上坐著幾個全副武裝的衛士。
第二輛吉普車前排副座上坐著副官沈光亞少校,後排座上坐的是國軍暫編第15軍軍長劉昌義中將和軍委會督戰官蔡繼剛少將,兩個人都沉默著。
蔡繼剛憂心忡忡地望著車窗外,戰局果然如他事前所料,日軍的主力師團在他最擔心的地點突破了防線,然後兵分幾路迅速穿插分割,搶占國軍的戰役支撐點,其機械化部隊毫不停頓快速南下。開戰才10天,日軍野戰兵團攻城略地,勢如破竹,其先頭部隊已兵臨許昌城下,豫中重鎮許昌危在旦夕。
蔡繼剛知道,他絕不可以批評上司,甚至連一句牢騷話也不能說,不光不能說,還要趕快協助第一戰區長官部收拾殘局。
劉昌義和蔡繼剛是奉副司令長官湯恩伯的緊急命令,前往許昌會同新編第29師師長呂公良商議守城之事。湯恩伯的命令是:死守許昌,牽製日寇,配合突圍友軍實施作戰計劃!
作為軍委會下派的督戰官,蔡繼剛既不了解第一戰區長官部的戰役預案,也不清楚前線各部隊的實際情況,此時他腦子裏就像一團亂麻。據空軍飛行員報告,日軍數萬人已對許昌實施合圍,隻不過包圍圈尚未合攏。
蔡繼剛心裏非常清楚,死守許昌,拿什麼來守?就靠一個不滿員的新編第29師對抗數萬日軍的毀滅性攻擊?這個湯長官的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
劉昌義、蔡繼剛一行在途中數次被零散的日軍穿插部隊包圍,警衛車上的衛士們拚死抵抗,幾曆險境,連劉昌義和蔡繼剛都親自端起了衝鋒槍投入戰鬥,兩輛吉普車車身上布滿了彈孔,衛士兩人陣亡,三人負傷。他們27日中午才到達許昌以北18裏處的和尚橋,這裏是新編第29師86團的陣地。
86團團長姚長仁看見軍長布滿彈痕的吉普車吃了一驚,連忙問劉昌義和隨行人員有沒有受傷的。劉昌義顧不上寒暄,馬上和蔡繼剛進入陣地檢查工事的構築情況。
蔡繼剛在陣地上轉了轉,他發現86團修工事的士兵裏麵有不少穿便衣的老百姓,便向姚長仁詢問這些人的身份。姚長仁報告說是補充團新補充的壯丁,還沒來得及接受軍事訓練,現在訓練是來不及了,隻好有一個算一個,拉到陣地上現打現學。
蔡繼剛問:“86團現在有多少兵力?”
姚長仁回答:“連非戰鬥人員算上不到1000人,其中還有多一半人是新拉來的壯丁,隻有排長以上的人是老兵。其實85、87兩團也沒好到哪去,現在我們29師總兵力隻有三千多人。”
蔡繼剛大吃一驚:“姚團長,據我所知,你們新編第29師應該有四個團啊,怎麼隻有三千多人?”
“是這樣,我們29師名義上有三個步兵團和一個補充團。聽著四個團不少了,但實際上我們86團在黃河防線上和日軍打了一場惡仗,全團傷亡三分之二,基本喪失了戰鬥力。85、87兩團本來就不滿員,在鄭州附近也受了不少損失,補充團是壯丁組成,尚未完成訓練,基本沒有戰鬥力,所以我們新編第29師隻相當於一個旅的兵力。”
蔡繼剛心中暗暗叫苦,但他不能有絲毫表露。大戰在即,士氣很重要,氣隻可鼓不可泄。他神色黯然地望著倉促構築的防禦陣地,心中一陣陣發冷,沒想到許昌守軍隻有三千多人,除了少量的迫擊炮,沒有任何重武器,這將如何抵擋數萬日軍組成的虎狼之師?湯恩伯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派一個不滿員的雜牌師來守許昌?看來許昌保衛戰還未打響,結局似乎就已經鐵定。蔡繼剛本想問問劉昌義,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在許昌城內新編第29師指揮部裏,劉昌義和蔡繼剛見到了師長呂公良。呂公良是黃埔六期生,自1937年以來參加過幾乎所有華北戰場的會戰,曾擔任過第13軍參謀長、第31集團軍的高參,因帶兵有方同時又精通參謀作業,開戰以來屢建戰功,被迅速提升到29師中將師長的位置。
蔡繼剛和呂公良早就認識,彼此還是朋友,所以見麵頗為親熱。
呂公良握著蔡繼剛的手開玩笑道:“雲鶴兄,你這督戰官坐鎮洛陽用電話指點一下就行了,何苦大老遠跑到許昌這孤城死地來?”
蔡繼剛笑著說:“我來湊個熱鬧,上次在洛陽,你我還有盤沒下完的圍棋。公良兄,你這人,打仗我服你,下圍棋可不服,晚上咱們再擺一盤,我可以讓你三個子。”
“到底是軍委會派來的督戰官,手裏拿著尚方寶劍,想找誰麻煩,隻須來個先斬後奏,一劍斬了再說,真是個好差事啊,我巴不得和你換換呢。”呂公良當胸給了蔡繼剛一拳。
蔡繼剛把呂公良拉到一邊小聲道:“你實話告訴我,就憑你這三千多號人,有把握守住許昌嗎?”
呂公良看看正在研究地圖的劉昌義,小聲說:“說實話,根本守不住!別說我隻有三千人,就是再增加10倍,三萬人又如何?我看照樣守不住!不過……既然有命令,守得住要守,守不住也要守。敵人的下一個目標肯定是洛陽,隻要能給洛陽保衛戰贏得時間,我們新編29師打光了也值。”
蔡繼剛望著呂公良一時說不出話來。
“雲鶴兄,你隨我去看看各團的陣地,順便也給我們指導一下工作,然後我就不留你了,你馬上去洛陽戰區長官部交差,越快越好!”呂公良催促著。
蔡繼剛不滿地說:“我剛到你就轟人,太不夠意思了吧?呂師長,別忘了我是軍委會派來督戰的,不等戰鬥打響我如何督戰?”
呂公良神色嚴峻,毫不客氣地說:“扯淡!我們新編第29師久經戰陣,我這個中將師長多少也打過幾仗,用不著別人指點,要督戰你去洛陽督戰好了,少趟這攤渾水。”
蔡繼剛知道呂公良的用心,看樣子他已經作好了必死的準備,隻是不願搭上蔡繼剛這條命。
蔡繼剛起身冷冷地說:“呂師長,告訴你的副官,馬上給我找支衝鋒槍來!從現在起,我和副官沈光亞,連同衛士二人加入新編第29師戰鬥序列,除非上峰有令,否則我決不離開許昌一步,城在我活,城破我亡!”
呂公良瞪起了雙眼:“蔡督戰官,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就讓衛士把你們幾個捆起來扔上車……”
蔡繼剛理也不理,直接走到劉昌義麵前大聲說:“劉軍長,呂師長要我們去各團陣地上看看,咱們可以走了嗎?”
劉昌義把比例尺扔在桌子上說:“走吧,看看新編29師有什麼絕活兒!”
“是!”呂公良盯著蔡繼剛,生生把要罵的話咽了回去。
呂公良引著劉昌義、蔡繼剛檢查了各團的防禦工事。以蔡繼剛的眼光看,城防工事修得相當不錯,許昌的城牆在中原大戰後被拆除,隻留下了土圍子。這時土圍子裏麵已被掏空,修築了明碉暗堡,所有的射擊口都對準寬達60米的護城河,護城河外的城郊處修築了一個接一個的半圓形工事,包括機槍掩體、交通壕、鐵絲網。再向外是鹿砦和雷場。防禦陣地的最前沿是一道寬4米、深4米、長400米的防坦克壕,這是專門對付日軍95式戰車的。
蔡繼剛看了很滿意,心裏暗暗稱讚,呂公良帶兵果然有一套,這些城防工事從設計到構築都非常專業。碉堡群和環形工事,交通壕與火力支撐點都搭配得天衣無縫,作為臨時構建的土木工事來說,已經是盡善盡美了。
呂公良斜眼看著蔡繼剛,挑釁地說:“我說蔡大長官,請您代表軍委會對敝師的工作予以指導!”
蔡繼剛毫不介意他的挖苦,公事公辦地說:“北麵的工事修得最好,一般來講,敵軍由北向南進攻,守軍自然最重視北麵的防守。但我看敵人很可能會選擇從南麵攻城,理由是城北的工事堅固,很難短時間突破。如果選擇從南麵攻城,一來避免硬碰硬,二來也防止守軍從南麵突圍。”
“那麼敵軍就不怕我們從北麵突圍嗎?”呂公良反問。
“北麵是敵軍來的方向,援軍源源不斷,敵人恐怕不會有這個擔心,我建議多抽調一些兵力加強城南的防禦,呂師長,不信你就看著,敵人一定會把城南作為主攻方向。”蔡繼剛肯定地說。
“好!蔡督戰官說得有道理,我同意!馬上給我加強城南的兵力。”劉昌義一錘定音。
滿堂和鐵柱正在新編第29師補充團的陣地上撅著腚修工事,麻子排長光著膀子坐在一個麻包上吸著旱煙。
該著這哥兒倆倒黴,新編第29師要守許昌,正缺人手呢,滿堂和鐵柱就懵懵懂懂,連人帶糧食一頭撞進了補充團。
麻子排長在剛抓的壯丁中間挨著人頭撥拉了一遍,發現就滿堂和鐵柱還算機靈點,便決定把他倆留在自己排裏。這哥兒倆就稀裏糊塗算是入伍了,成了國軍新編第29師86團2營3連8排的士兵。
更讓這哥兒倆感到不踏實的,是被叫到連長麵前訓話。三連長姓陳,河北唐山人,總背著個木殼子的“鏡麵匣子”,腳上是一雙張了嘴的翻毛皮鞋,鞋麵上還有些可疑的血跡。滿堂估計這皮鞋是從鬼子屍體上扒的。剛才在路上,陳連長一槍斃了企圖逃跑的壯丁,給滿堂和鐵柱留下深刻的印象,這位大爺可不好惹,往後在他手下當差可要留神。
陳連長的訓話很有特點。“你!”他指了指滿堂,“我早看出來了,你狗日的不是個省油的燈,這一路上兩眼兒就沒閑著,滴溜溜亂轉,想跑,是不是?”
滿堂賠著笑臉:“長官,俺不跑,俺跑得再快也跑不過您老人家的盒子炮。”
“嗯,你狗日的明白就好,往後你們就是咱三連的兵了,老子就是你們的連長,給老子好好幹,打得好,老子就升你的官,聽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
“嗯,當兵打鬼子是件露臉的事,蔣委員長是怎麼說的?地無分……什麼來著?黃麻子,你說說……”
陳連長看樣子也沒什麼文化,滿堂心說,這位大爺也不知怎麼當上的連長。
麻子排長跨上一步,腳跟一碰,挺胸大聲背誦道:“地無分東西南北,人無分男女老幼,均應抱定為國奮鬥之決心,與敵作殊死戰。”
“對,就是這麼說的,國難當頭……嗯,誰也不能閑著,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嗯,你們倆,家裏都有錢嗎?”
“沒有!連飯都吃不上,哪來的錢?”滿堂大聲回答。
陳連長的訓話似乎缺乏邏輯性,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嗯,看你就是個沒錢的貨,沒錢就得出力,老子我就沒錢,所以老子和你們一樣,就得為國出力!一會兒鬼子來了,給老子好好打!沒什麼好怕的,鬼子也是肉長的,一槍上去照樣一個窟窿……”
“報告長官,俺倆就會種莊稼,不會打仗,連槍也沒摸過,咋辦?”滿堂壯著膽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