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年同誌,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誰都有父母。我會向組織上的領導彙報,征求一下意見,盡快給你答複的。”
一聽這話,李漢年的眼中一絲亮光轉瞬即逝。
“敵人那邊對章公館的事件有沒有什麼反應?”
李漢年微微一笑:“管生把整個行動隊的手下都押到刑訊室那邊過了一遍堂,他們現在正在狗咬狗咬得起勁呢!保密局裏的很多人對他們這幫子人早就私底下恨之入骨,所以看熱鬧的多過幫忙說情的。”
丁克工滿意地點點頭:“我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自從特三科有人叛變投了軍統後,我們很多同誌都因此而被捕了,敵人以為我們華東情報處沒人了,這幾次算是警告。老張那邊怎麼樣?對執行任務有困難嗎?”
丁克工話中的‘老張’就是打狗隊的隊長。雖然李漢年經常參與打狗隊行動,和老張也很熟,但是真正知曉李漢年對外身份的人卻隻有丁克功一個人。為了安全起見,他們是單線聯係。特三科的巨變讓華東情報處差點一蹶不振,為了鼓舞大家,經驗豐富的李漢年作為新生力量的補充也是必須的,隻是他的另一重潛伏身份就沒有必要讓太多人知道,哪怕是一個戰線裏的人。用丁克功的話來講,那就是——你是一顆閑棋冷子,總有一天,你現在的特殊的身份會起到關鍵性的作用。這也是黨中央苦心積慮把你安插在軍統潛伏的最終目的。
李漢年喝了一口茶,搖搖頭:“你放心吧,他們隨時等待命令。沒有一個同誌會後退的。”
“你轉告老張,告訴大家一定要沉得住氣,天很快就要亮了!”丁克功意味深長地說道,“對了,因為戰事吃緊,我們的部隊人員傷亡比較多,三天後江北那邊會派人過來采購藥品,周五會到,會以安徽茶商的身份在奇緣茶館那邊等你。漢年同誌,你處理一下。這是到達的船隻班次和接頭暗號。”說著,丁克功掏出了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兩行字,“記住,他手裏拿著一把雨傘,商人打扮,右手拎著一隻皮箱,黑色的,上麵有安徽茶商聯合會的標記。”
“沒問題,請組織上放心!”李漢年點了點頭,看完字條後,他撕碎字條放在茶杯裏一口咽了下去。李漢年知道這個任務隻有他能夠完成,因為現在整個上海灘的西藥抗生素都在保密局特務的嚴格控製之下,無論買賣,都必須經過保密局相關人員的仔細登記核實登記。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製定一套不留一絲痕跡的行動方案,順利地從保密局的眼皮子底下把藥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到江北蘇區去。
離開接頭地點後,李漢年順著原路神不知鬼不覺地返回了奇緣茶社,在打開暗門前,他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貼在牆上聽了一會兒,確定屋內沒有人,他這才放心地打開了暗門,迅速閃進了丁字號房。茶幾上,擺著一壺還在冒著熱氣的碧螺春,他很清楚這壺茶是誰端來的。李漢年的臉上閃過一絲微笑,緊接著就伸手解開了領口,脫下鞋子,氣定神閑地在茶幾邊的靠墊上盤腿坐了下來,然後緩緩地為自己倒上一杯泡得剛好的清茶,他需要時間來好好理一理頭緒,為自己的下一步行動做好周密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