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恩澤臉上的表情放鬆多了,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是漢年啊,有事嗎?”
“站長,這份文件需要你馬上簽字!”
“哦,你等一下,我看看。”
正在埋頭審閱文件的丁恩澤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看看麵前站著的李漢年,他眼珠子一轉,頓時有了主意:“漢年啊,我需要你出一趟差,押兩個人去南京!老頭子那邊急等著見人!”
“站長,我……”李漢年心裏開始打起了鼓,他已經意識到了這兩個即將被押送到南京的人是誰。
丁恩澤放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笑眯眯地說道:“怎麼了?舍不得自己的新婚夫人了?沒關係的!很快就回來的!男人嘛,要以事業為重啊!”
李漢年雙腳一並,神情恭恭敬敬:“漢年不敢造次!一切聽從站長安排!隻是……不知道要押送的人是誰?”
丁恩澤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長歎一聲,站了起來:“這兩個人中的一個現在正關押在我們保密局的監獄裏,另一個,就是那個投誠過來的王光宇!這一次是局本座毛局長指名點姓要親自會見他們!我也沒有辦法。目前的形勢我是知道的,現在上海的共黨地下組織太猖獗了,所以這一次押送肯定是有危險的!漢年啊,你和向輝都是我的得意門生,我是最信任你們兩個的了,你們兩個的能力我也很清楚,本來我是要安排你們去的,但是向輝那邊你也知道,有一些棘手的事情要處理,”說到這兒,丁恩澤麵露難色,“這樣吧,具體的我也就不多說了,你準備一下盡快出發吧!”
“謝謝站長的信任,隻是,那個關押在咱們監獄的共黨分子什麼都沒有說啊,南京那邊為什麼要他呢?”
“那是因為他的身份我們已經知道了,他是一條大魚!南京那邊總會有辦法讓他開口的!你不用擔心!”丁恩澤一臉的落寞,因為眼看著煮熟的鴨子轉眼之間就飛了。
“站長,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李漢年並沒有要馬上領命而去的意思,丁恩澤臉上的表情讓他嗅到了一絲異樣。
“你說!”
“我覺得南京這樣做,對站長您很不公平!”
丁恩澤的雙眉輕微顫動了一下,他的手動了動,但是最終並沒有打斷李漢年的話。
“漢年鬥膽,站長您看,您千辛萬苦抓到了重要的共黨分子,現在南京這麼做,不就等同於橫插一杠子嗎?我們這些緊跟在您周圍的弟兄們不就白幹了嗎?這擺明了就是說毛局長並不像先前的戴局長那樣信任我們上海站、信任您啊!”
丁恩澤的眉毛縮成了V字形,良久沒有吭聲。李漢年的話說中了他的痛處。
“站長,我替您抱屈!”
丁恩澤長歎一聲,垂下了腦袋,一臉的沮喪:“漢年,還是你理解我啊,我沒有白器重你!現在是不同於戴老板那個年代了,毛人鳳那個王八蛋就是一隻笑麵老虎,這一點我早就很清楚了,可是……漢年,難呐,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也老了,相信不久,我就該告老還鄉,而這上海站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啦!”
“站長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漢年可是一直很尊重您的!”
丁恩澤無奈地一笑,“我知道!我知道!”他伸手從桌上的文件架子裏抽出了一張公文紙,上麵寫滿了字,“這是有關這次押送行動的公函,我剛簽署的,一路上你們用得到。”
“我們?”李漢年的心裏咯噔一下。
“對,我忘了跟你說了,這一次因為要押送兩個人,又要防備一路上共黨的偷襲,我特地安排管大隊長協同你一起行動,他比較有經驗。”
李漢年感覺到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管生可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一路上自己該如何在擺脫掉他的同時又能順利救出被捕的梅子如呢?一旦到了南京,梅子如的生命安全就得不到保證了。
“漢年,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丁恩澤見李漢年有些發愣,順口問了句。
“不,沒有了,站長,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越快越好,明天早上,怎麼樣?”
李漢年想了想,“好的,我盡快安排一下。”說著,他伸手接過了丁恩澤手上的公文,“請站長放心,漢年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厚望!”
丁恩澤點點頭,重新又拿起了手中的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