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推進了樓道,看著眼前這熟悉的場景,李漢年的心裏頗為感慨,自己畢竟在這個地方工作了好幾年,那些日子至今還曆曆在目。李漢年的眼眶一熱,視線漸漸地模糊了,突然,他看到了憨厚忠誠的梅子如梅先生正在向自己微笑,還有自己的哥哥、父親。
正在這時,身邊有人充滿疑惑地問了一句:“請問你是鍾向輝的弟弟鍾向雨嗎?”
李漢年猛地睜開雙眼,順著聲音望過去,眼前站著三個人,兩位是負責看管潛伏特務的公安民警,中間站著的那位精瘦的中年男子的麵容卻很陌生,李漢年皺了皺眉:“你是哪位?怎麼知道我哥哥的名字的?”
這位中年男子頓時熱淚盈眶,顫抖著嗓音說道:“我是你哥哥的結拜兄弟,我叫朱君普,你哥哥死的時候,我就在他身邊!我終於找到你了!你們真的長得很像!”說著,他顫抖著雙手從脖子上拽下了一塊綠色的玉墜,塞進了李漢年的手裏,“這是你哥哥的那一塊玉墜,我留了下來,我答應過他要親自交到你的手裏的……!”
雖然說心裏早就有了預感,但是當真的聽到自己的哥哥已經陰陽兩隔時,李漢年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上海郊外,偏僻的山崗上,鍾向輝的墓前,李漢年默默無語、痛哭失聲。安子文和朱君普站在身邊,也是潸然淚下。
“和我說說我哥哥,好嗎?”李漢年抽泣著問道,“對他的記憶,我隻是停留在九歲的時候,從那一刻開始,他就變得陌生了!”
“我們同窗五年,他是我見過的最傻,最執著,最重感情,也是最認真的男人!起先當你哥哥告訴我那個計劃時,我以為他瘋了,因為要在軍統的心髒裏偷東西,那就是玩命!但是他對我說,為了你,也為了你們那已經去世的父母親,更為了一個中國人應該有的良心,他這麼做,值得!你父親為了不拖累你哥哥,毅然選擇了自殺。所以,當你哥哥最後一刻麵對死亡的時候,我相信他是沒有什麼牽掛的了,除了你!”朱君普喃喃自語道,目光變得很迷離,他走到鍾向輝的墓碑前,坐了下來,從兜裏掏出一支煙,點燃後,貪婪地深吸一口,“我之所以選擇留下來,其實也是為了還這一筆良心債!現在好了,我終於可以喘口氣了,好好陪陪老弟!”說著,他目光柔和地回頭看了一眼身邊冰冷的墓碑,仿佛身邊就坐著鍾向輝,朱君普隨即就把嘴裏的煙放在了墓碑上。
夕陽西下,李漢年抬頭看向天邊,他漸漸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兩個小男孩的身影,哥哥親熱地摟著弟弟的肩膀,小哥倆開開心心地跳著蹦著向著夕陽走去。
“哥,你什麼時候和爸爸一起回來接我們?……”
“快了,弟弟,很快我們就能回家了!……”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