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奧運村“黑九月”大開殺戒,以色列人回國時帶去的不是金牌而是11具屍體,以色列舉國哀悼;摩薩德局長把一份11個人的“死亡名單”親手交給“阿夫納”, “上帝複仇”由此開始……
“慕尼黑慘案”
1972年9月5日對以色列人來說,是一個不幸的日子。
這一天,巴勒斯坦的一個恐怖組織“黑九月”在慕尼黑衝進了第二十屆奧運會的奧運村,當場殺害了2名以色列教練員,並將9名以色列運動員綁架了。“黑九月”要求以色列政府在當天9點以前釋放被他們關押的234名巴勒斯坦人和被聯邦德國政府囚禁的巴德爾-邁因霍夫幫成員,並派3架飛機把這些人送往由他們指定的地方,他們才將這9 名以色列運動員釋放,否則他們就要“將人質同時或一個一個地處決”。
在舉世矚目的奧運會上發生了這樣的惡性事件,還是頭一回。這不僅是對奧運精神的褻瀆,更是對全世界和平與正義的挑戰。“慕尼黑慘案”不僅讓慕尼黑驚呆了,同時也讓整個聯邦德國乃至全世界都感到震驚。一時間,“黑九月”成了千夫所指,遭到了全世界一切愛好和平人們的譴責。
那麼,“黑九月”為什麼要綁架以色列運動員?“黑九月”又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呢?
眾所周知,自從猶太人在中東巴勒斯坦地區建立了以色列國之後,中東這片充滿宗教色彩的神秘土地就成了世界的火藥桶,而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兩國之間的矛盾就是這個火藥桶的導火索,隨時都有引爆的危險。
第一次中東戰爭以色列旗開得勝,讓它不僅在巴勒斯坦地區站住了腳,而且一下子就占有了巴勒斯坦地區總麵積4/5的土地,讓成千上萬的巴勒斯坦人失去自己的家園,就像當年猶太人一樣淪為無家可歸的難民,從此過著背井離鄉的流亡日子。盡管從1948年到1964年,聯合國就巴勒斯坦問題通過了16項決議,但是巴勒斯坦人卻沒有因此而收複一寸土地,也沒有一個難民得以重返家園。這些巴勒斯坦人成群結隊地流亡到附近的鄰國,約旦就成了他們避難的首選之地。後來隨著約旦境內巴勒斯坦人難民營的不斷增多,再加上巴勒斯坦遊擊隊和以色列軍隊一次又一次的武裝衝突,約旦也被擾得雞犬不寧。約旦國王侯賽因為此大傷腦筋。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約旦政府不得不於1970年9月17日出動軍隊,向巴勒斯坦遊擊隊發難。在與約旦軍隊的衝突當中,一盤散沙的巴勒斯坦遊擊隊不堪一擊,一敗塗地。在戰鬥中,約旦軍隊竟然又衝進巴勒斯坦難民營,在難民營大開殺戒,造成了數萬巴勒斯坦難民死亡。這就是著名的“黑九月”事件。
幾萬難民的鮮血和生命擦亮了巴勒斯坦人的眼睛,讓他們認識到,世界上根本沒有真正的朋友,一切都需要依靠自己,於是,巴勒斯坦解放組織就成立了一支秘密部隊,代號就叫“黑九月”,用來紀念死在約旦難民營的同胞。
當時“黑九月”的行動隊長叫阿裏·哈桑·薩拉曼。“黑九月”的第一個暗殺目標就是約旦首相瓦斯菲·塔勒。一年後的1971年11月28日,約旦首相塔勒倒在開羅謝拉墩飯店的台階上。幾天以後,約旦駐英國倫敦大使紮義德·裏菲驅車回大使館,“黑九月”又盯上了他,差一點又要了這位大使的性命。
不過“黑九月”的終極目標並不是約旦和所有的阿拉伯人,而是讓他們失去了土地和家園的以色列人,他們把仇恨的目光都集中在以色列人身上。“黑九月”公開宣稱:任何以色列人都是絕對的仇敵,任何踏上以色列國土的遊客都是他們的敵人,任何搭乘以色列和美國飛機的人都是可以打擊的對象。從此以後,“黑九月”製造了一起又一起的暗殺、綁架和爆炸等恐怖事件,血雨腥風,陰雲翻滾,一時間讓人談“黑”色變,聞之喪膽。
為了擴大自己的影響,“黑九月”又把罪惡的黑手伸向了正在慕尼黑舉行的第二十屆奧運會。
1972年9月5日清晨4時25分,慕尼黑奧運村一片寧靜。經過白天緊張的比賽,運動員已經有些疲勞,此時大都在酣睡之中。那些巡邏的保安人員此時也處於昏昏欲睡的狀態,隻有路燈還在不知疲倦地守候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這時,慕尼黑奧運村東麵的鐵絲網上突然出現了幾條黑影,8名全副武裝的“黑九月”敢死隊員就像蜘蛛人一樣向上攀爬。他們一個個手持卡拉什尼科夫衝鋒槍,頭戴黑色麵罩。
翻越了高高的鐵絲網後,他們敏捷地跳到地下,然後迅速地向運動員的宿舍摸去。很快,他們就打開了康諾裏大街31號的大門,尋找參加奧運會的以色列運動員。“黑九月”組織事先知道以色列運動員就住在這一排房間裏,但是並不知道具體是哪幾間房間。第一個被他們的交談聲和腳步聲驚醒的是住在1號房間的約瑟夫·古特弗羅英。他是以色列的一名摔跤教練員,塊頭很大,體重275磅。他聽到門外有人在用阿拉伯語交談,心裏一動,敏感地意識到意外即將發生。於是他連忙跳下床,一邊用身子去頂住房門,一邊用希伯來語大聲喊叫。房間裏其他5個人都被驚醒了,他們同樣都是身材魁梧的舉重教練、舉重運動員、摔跤教練和裁判員。房門最終被擠破了,8名“黑九月”隊員衝了進來。在接下來的殘酷的搏鬥中,兩名以色列運動員跳窗逃走了。“黑九月”開槍打死了摔跤教練約瑟夫·古特弗羅英和另一名舉重教練摩西·溫伯格。秘密行動變成了公開搜捕,“黑九月”又從3號房間找到了5名以色列運動員。5點鍾左右,“黑九月”在槍殺了2名以色列教練之後,抓走了9名以色列運動員和教練,才匆匆忙忙地撤離了奧運村。
慘案發生後30分鍾,慕尼黑警察局才接到了那兩名逃走的以色列人的報警,並且在慕尼黑的大街上發現了溫伯格血肉模糊的屍體。這時,慕尼黑警方收到了“黑九月”的一封信,他們提出了交出人質的條件。
收到“黑九月”的信後,聯邦德國政府立即行動。兩位部長、奧運村的村長、慕尼黑前任市長和慕尼黑警察局局長都表示,願以自己去交換以色列人質。但是“黑九月”卻拒絕了德方的這一要求,隻是把交換人質的時間從上午9點延長至中午12點。
機場槍戰
慘劇發生以後,聯邦德國總理維利·勃蘭特立即同以色列總理果爾達·梅厄夫人通了電話,兩個人在電話裏就解救人質一事進行了簡短的磋商。頭發已經花白了的女總理重申了以色列對恐怖主義的強硬態度,表示毫無妥協可言,在任何情況下以色列都不會讓步;她要求立即停止正在舉行的奧運會,以紀念兩位殉難的以色列教練員,但是德方拒絕了。他們認為如果這樣做,正好讓那些恐怖分子的陰謀得逞,達到了他們既破壞了奧運會,又宣傳了自己的目的。不過德方組委會最後還是決定,奧運村所有代表隊都下半旗誌哀。但是,組委會的這一決定卻遭到了十多個阿拉伯國家代表隊的抗議。他們表示如果要讓他們也下半旗誌哀,他們將集體退出比賽,因為他們沒有必要對此事負責。組委會最後又隻好妥協,將他們的國旗升到旗杆頂端。
和聯邦德國總理維利·勃蘭特的通話一結束,梅厄夫人立即召來了摩薩德局長茲維·紮米爾,讓他馬上飛往聯邦德國處理這件人命關天的棘手事件。當天上午10點,紮米爾來到了慕尼黑。他一下飛機就來到了慕尼黑警察局,要求了解慕尼黑警方關於解救人質的行動方案。
慕尼黑警方馬上拿出了他們的行動方案,征求紮米爾的意見。一位負責此次行動的聯邦德國軍方指揮官對紮米爾說,參加這次行動的人員除了慕尼黑警方的特種警察外,還調集了德國的邊防警察部隊。他們的計劃是首先佯裝答應“黑九月”的要求,滿足他們提出的條件,為他們提供飛機。準備等對方到達機場後,在飛機起飛前再動用德國邊防警察部隊發起進攻,達到解救人質的目的。這個方案,可以讓“黑九月”把交換人質的時間由當天中午的12點推遲到當天晚上的12點,這就為營救人質又爭取了12個小時的寶貴時間。此時“黑九月”還提出派一架飛機,將他們和人質安全送到埃及的開羅。如果在當天晚上12點以前以色列仍然不交出被關押的巴勒斯坦人,他們就在開羅處死這9名人質。
紮米爾看了警方的這個行動方案後,覺得他們還是準備得不夠充分,對於警方發起進攻的時間和地點沒有作更多的設計,安排的狙擊手也太少,配備的武器也不夠精良。因此這次行動能否成功,他心中也沒有底。
晚上10點鍾,紮米爾在德方軍官的陪同下,來到了位於慕尼黑市郊的菲斯騰費爾德布魯克機場,登上了機場的控製塔。在這裏,他親眼目睹了當天晚上機場所發生的一幕悲劇。
10點20分左右,兩架直升機從慕尼黑奧運村附近一塊草坪上起飛,然後朝菲斯騰費爾德布魯克機場飛來。機上載著9名以色列人質和8名恐怖分子。在此之前,這些人是同乘一輛大眾牌汽車來到奧運村附近那塊草坪的,然後在那裏上了直升機。
10點30分左右,兩架直升機在機場著陸,離那架波音727噴氣式飛機大約一百米左右。全副武裝的德方警察已經埋伏在機場內所有的製高點上,狙擊手把子彈頂上了槍膛,一個個嚴陣以待。這時,有4名“黑九月”的敢死隊員從一架直升機上走下來,他們用槍逼著那些直升機駕駛員走在前麵,一步一步地朝這架波音727客機走去。他們要去檢查一下這架飛機是否加滿了油,能不能發動。
就在這時,埋伏在高樓上的那些狙擊手向他們開火了,一陣密集的子彈向他們飛去。但是由於機場上的燈光昏暗,讓那些狙擊手難以辨別誰是人質,誰是恐怖分子。盡管他們射出了密集的子彈,但是卻沒擊中目標。這時恐怖分子也迅即舉槍還擊,雙方立即展開一場激戰。那幾個直升機的駕駛員見勢不妙,立刻拔腿就跑,其中兩人安全脫險,另外兩人被交叉的火力擊中,負了重傷。
其時9名以色列人質並沒有一個人走出機艙,而是分別坐在兩架直升機內,隻是眼睛被蒙住了,手腳也被緊緊地捆著。雙方激戰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德國警方一邊開槍,一邊向他們喊話,規勸那些恐怖分子放下武器,放出人質,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但是那些“黑九月”的敢死隊員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聯邦德國警方的勸降。由於怕誤傷人質,德國警方的火力受到了限製,於是他們就臨時決定,出動6輛裝甲車,掩護突擊隊員直接衝上前去解救人質。
然而,就在裝甲車正要向前衝擊的時候,一名喪心病狂的“黑九月”隊員竟然向一架直升機中投擲了一枚手雷,那架直升機立即爆炸了,頓時燃起了一團熊熊大火,機上的5名人質無一幸免,全部被燒成了灰燼。就在第一架直升機爆炸的同時,第二架直升機上的恐怖分子也開槍了,把那架直升機上的 4名人質全部殺害了。事後人們才發現,如果那6輛裝甲車推遲幾分鍾進攻,第二架直升機上的4名人質也許就能夠免於一死。因為他們當時已經在偷偷地進行自救,捆綁他們的那些繩結上,都留有深深的牙齒痕跡,有的繩子甚至馬上就要被咬斷了。
槍戰一直持續到淩晨1點左右,警方才擊斃了最後一名負隅頑抗的恐怖分子。那名恐怖分子叫穆罕默德·馬薩爾哈德,當年他曾經以建築師的身份,參加過慕尼黑奧運村的修建工作,因此對現場極為熟悉。
槍戰結束了,9名以色列人質全部遇難,同時還犧牲了兩名聯邦德國警官。那8名“黑九月”敢死隊的隊員有5名被當場擊斃,3名被逮捕。
由於慘案的發生,第二十屆奧運會被迫停辦一天,使原定9月10日的閉幕式延期至9月11日舉行,這在奧運會曆史上還是第一次。在那一屆奧運會上,蘇聯代表隊大獲全勝,奪得50塊金牌,排名金牌排行榜第一;美國名列第二,獲得了33塊金牌——而以色列人則運回去11具屍體。
慕尼黑慘案發生後,以色列舉國哀悼。9月7日下午,以色列為死難者舉行了隆重的國葬。梅厄總理因其姐姐剛剛去世,沒有參加這次國葬,阿隆副總理代表她在大會上致悼詞。阿隆副總理在悼詞中悲憤地說:“這是與奧林匹克精神相違背的殘酷行為,我們要戰鬥到底!”
由於摩薩德對“慕尼黑慘案”的發生事先沒有引起警惕,事後又處理不力,威望大降,摩薩德局長紮米爾也遭到了普遍的指責。於是梅厄總理就任命了阿赫萊勒·亞裏夫將軍為“恐怖主義事務特別助理”,加強了以色列“反恐”的力量,並成立一個特別行動小組,對那些威脅以色列安全的恐怖分子采取必要的報複手段。
“死亡名單”
幾天以後,梅厄總理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接見了一個化名為“阿夫納”的摩薩德特工,同時被接見的還有摩薩德局長紮米爾、以色列強勢人物沙龍將軍和亞裏夫將軍等人。等這些人都到齊了之後,梅厄夫人就盡力克製自己的感情對他們說,以色列存在於世,就是要保護猶太人,使他們免遭敵人的欺淩和虐殺。以色列在過去為自己的生存而奮鬥時,也總是力求要有個限度;即使是在保衛她的孩子們時,她也要盡力克製,從沒有逾越一切文明的準則,始終保持自己的清白,不采取不必要的殘暴手段。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梅厄夫人平靜地對阿夫納說,“我想讓你們知道,我已經作出了一項決定,那就是複仇。責任由我來承擔。”她站起來又補充了兩句:“這是我的決定。你們幾位可以商量一下。”
梅厄總理說完後,就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阿夫納當然明白了總理談話的意圖。他知道總理把自己叫到這裏來,就是要自己來完成她的那項複仇的決定。這時紮米爾對阿夫納說:“總理已經命令摩薩德成立一個特別行動小組,由你任組長。我們的任務就是對‘黑九月’進行報複。這次行動的代號就叫‘上帝的複仇’。你是否願意接受這項任務?”
阿夫納有些猶豫,這個任務太非同尋常了。坐在一邊的沙龍將軍說:“我們不要你現在就回答,可給你一些時間考慮,等你考慮好了再作出決定。但是考慮的時間不能太長,最多一個星期。”
阿夫納回去之後,認真考慮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他來到紮米爾的辦公室對自己的上司說:“我同意接受這項任務。”
紮米爾一聽很高興,但他還是對阿夫納說:“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阿夫納堅定地說:“為了我們的國家,我不反悔。”
紮米爾這才告訴阿夫納:“總理命令你帶領一個特別行動小組,到歐洲去暗殺那些恐怖分子。你們必須離開自己的國家,在歐洲獨立行動的時間也很長,說不定需要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才能完成任務。在執行任務期間,你們不可能隨時得到國內的支援,有時你們還要自己尋找武器,建立自己的情報網,並且盡量少同我們或外界聯絡。這就像是一個恐怖小組,但能量要比恐怖小組更大。你明白嗎?”
阿夫納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我們是到了以牙還牙的時候了。”
紮米爾又對阿夫納說:“我這裏還有一份條件很苛刻的合同,你和特別行動小組所有的成員都必須在這份合同上簽字,從法律上與摩薩德脫離關係。摩薩德將不再雇傭你們,不發給你們津貼費或養老金,不給予法律保護,不承認你們是在為它工作。你們也將得不到以色列駐外使領館的幫助,永遠不要向對方提出任何要求,要是出了問題更不能把責任推卸給對方。你們對外界不能泄露自己與摩薩德有任何關係。既然你同意接受這個任務,你們就必須做到這一點。”
聽了紮米爾的話後,阿夫納已經沒有什麼可猶豫的了,他馬上就在那份實在是苛刻的合同上簽上了自己真實的姓名。
特別行動小組人數不多,但都是紮米爾親自從幾百名摩薩德特工中精心挑選出來的,個個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這其中包括爆破專家羅伯特、身材高大魁梧的神槍手史蒂夫、通信專家卡爾和證件偽造專家漢斯等人。
臨行前,紮米爾把一份“死亡名單”親手交給了阿夫納。這份名單上共有11個人,都是特別行動小組這一次暗殺的對象。這些人都是反對以色列的恐怖組織的得力幹將,其中大部分人被視為慕尼黑慘案的主謀或首犯。
名單上的頭號人物叫阿裏·哈桑·薩拉曼,“黑九月”的頭頭,慕尼黑慘案的主謀者。他是一個年輕的工科大學畢業生,是“巴解”組織領導人亞西爾·阿拉法特的忠實追隨者。信念堅定,精明強幹,深得阿拉法特的器重。
第二個人叫阿布·達烏德,是“黑九月”的爆破專家。此人是頭號人物薩拉曼的老同學,慕尼黑慘案的同謀者。
第三個人叫穆罕默德·哈姆沙裏,博士頭銜。此人是“黑九月”駐巴黎的外交官,也是“巴解”組織的新聞發言人。
第四個人叫瓦埃勒·茲懷伊特,詩人。他是“黑九月”駐意大利的外交官。
第五個人叫巴西爾·庫拜西,法學教授、博士。他是“黑九月”武器的主要提供人。
第六個人叫卡馬勒·納賽爾,是巴勒斯坦“法塔赫”組織的對外聯絡方麵的負責人。1972年以前,他是“巴解”組織的新聞發言人。此人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從不隱瞞自己同“黑九月”的關係。
第七個人叫凱馬爾·阿德萬,是“法塔赫”在以色列占領區進行破壞活動的負責人和主要策劃者。
第八個人叫穆罕默德·尤瑟夫·納傑爾,又名阿布·尤瑟夫,“巴解”組織的高級官員之一,負責“法塔赫”同“黑九月”之間的聯絡工作。
第九個人叫穆罕默德·布迪亞,是一名演員兼戲劇導演,經常出沒於交際場所的花花公子,巴黎的知名人士。他在“黑九月”中負責聯絡工作。
第十個人叫侯賽因·阿巴德·希爾。他是“巴解”組織與蘇聯情報機構克格勃之間的聯絡官。
最後一個叫瓦迪埃·哈達德博士。此人是“黑九月”的“師爺”—— 一位知識淵博的高級謀士。
阿夫納把這份“死亡名單”認真看了幾遍,很快就記住了他們的姓名、身份和職業,並且要求行動小組的每個人也像自己一樣,把這些人熟悉一遍,並且熟悉得就像自己的老朋友一樣。做到了這一步以後,阿夫納就把這份“死亡名單”還給了紮米爾,讓他鎖進了摩薩德的保險櫃裏。這是他們的高級機密。
這11個暗殺目標是摩薩德根據那些人的地位和主次排序的,並不是行動小組追殺的順序,特別行動小組在行動時,完全可以從自己的行動是否方便而定先後次序。也就是說特別行動小組可以逮住一個解決一個,不要受這個名單上的順序限製——既然上了摩薩德的“死亡名單”,就一個都跑不了。
特別行動小組為了行動方便,又把暗殺對象分成兩類:他們把帶有武器和保鏢的、對外公開是“法塔赫”或“黑九月”頭頭身份的人稱為“硬”目標,如薩拉曼、納塞爾等人;把那些從不公開自己的真實身份,隻是利用公開職業作掩護、在西方國家有著固定的居所的人稱為“軟”目標,如哈姆沙裏、茲懷伊特等人。
阿夫納決定先從“軟”目標開始。因為“硬”目標的名字雖然家喻戶曉,但他們戒備森嚴、行蹤詭秘,有非常隱蔽的安全據點,有的甚至從來不在同一間屋裏住兩夜,對這些人下手的難度相對要大一些;另外,因為“慕尼黑慘案”剛剛發生不久,“硬”目標在短時期內肯定不會拋頭露麵,會暫時隱匿一段時間,尋找他們的行蹤也比較困難一些。還有一個策略上的原因就是,對他們稍遲一點動手,也可免除社會輿論馬上將暗殺行動與慕尼黑慘案聯係起來,減少對以色列的國際形象的影響。而那些“軟”目標則不那麼神秘,他們在西方國家以參加一些教育、文化或外交活動作為掩飾,自以為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因此他們很容易被找到。這些人從不喬裝打扮,甚至在自己居住的公寓門上掛著名牌。如果有人問起他們的姓名,他們就會彬彬有禮地自報家門。其中有幾個暗殺對象目前的住址,居然還可以在有關的情報資料中找到。
當然,這並不是說暗殺小組就可以不做任何準備,就像蹍死一隻螞蟻那樣輕而易舉。事實上,不管追殺對象有多“軟”,都得進行周密策劃。因為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把人殺死,而在於殺死人後如何安全脫身。萬一被當地警方抓住,那就不僅僅是特工個人的生死,也不隻是摩薩德的聲譽問題,而是關係到整個以色列國家的形象和威望。
“上帝的複仇”開始行動
第一個進入特別行動小組視野的,是“死亡名單”上位列第四的瓦埃勒·茲懷伊特。此人在意大利羅馬長期居住,正式工作是利比亞駐羅馬大使館的翻譯,而真實身份則是歐洲恐怖組織的主要組織者和協調人。茲懷伊特在1968年一手策劃了炸毀以色列航空公司從羅馬飛往阿爾及利亞班機的行動,從而拉開了近年來恐怖活動的帷幕。在那一次活動中,他最值得炫耀、最超乎想象的行動,就是曾風度翩翩地與來羅馬旅遊的兩位英國姑娘交上了朋友,主動為她們導遊,臨別時把一台裝有定時炸彈的收錄機送給了她們。一無所知的姑娘們把它帶上了以色列航空公司的一架波音707飛機後發生了爆炸,差一點造成機毀人亡的特大恐怖事件。
行動小組通過長時間的跟蹤調查,得知瓦埃勒·茲懷伊特當時住在羅馬阿尼巴利亞諾廣場邊上一幢7層的公寓裏,並且掌握了他的行動規律。1972年10月16日22點左右,40歲的茲懷伊特像往常一樣,從他的意大利女友家裏出來,手裏拎著一隻雜貨袋回公寓。他走進公寓大門時,門廳裏的電燈熄滅了,黑洞洞的,不過他一點也不在乎四周的黑暗。
就在他朝電梯走去時,電燈突然亮起來了,阿夫納和羅伯特出現在他麵前,但是茲懷伊特絲毫沒有感到恐懼,繼續向前走。這時,羅伯特用英語問他:“請問您是瓦埃勒·茲懷伊特先生嗎?”
其實這隻是程序而已,他們曾無數次地仔細研究過眼前這個人的照片,熟記了他的個人履曆和有關情況。就在剛才電燈一亮的瞬間,他們一眼就認出這個身材瘦長的巴勒斯坦詩人。羅伯特又很隨便且有禮貌問了一遍。茲懷伊特對眼前這兩個空著手的男子沒有馬上產生懷疑,正準備點頭承認時,心中突然有了某種不祥的預感,馬上矢口否認,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阿夫納和羅伯特已經動手了。
他倆右腳後退半步,雙膝微屈,成半蹲姿態。緊貼於體側的右手撩開上衣,抓住手槍柄,左手心向下,成半圓形壓在貝雷塔手槍上,隨著拉動套筒發出的“哢嚓”聲,擊錘和撞針處於待發位置,第一顆子彈從彈夾跳入彈膛,整個過程不到一秒鍾。但是對於這個不到一秒鍾的過程,行動小組的成員們曾經操練了不下一萬次。阿夫納和羅伯特幾乎同時扣動了扳機,裝有消音器的貝雷塔手槍發出柔和的“哢嚓”聲,茲懷伊特倒下了,身中14槍。
據事後馬路上的目擊者說,事發前,他們看到公寓外麵停放著一輛綠色的菲亞特125型小汽車,裏麵好像坐著一對談情說愛的男女。突然間,兩個男人從公寓大門內衝出來,跳進這輛汽車的後排座位。幾秒鍾後,汽車就飛快地消失在濃黑的夜幕之中。不久,羅馬警方找到那輛被人拋棄了的小汽車,車上沒有任何痕跡,連個指紋也沒留下。
特別行動小組為了刺殺茲懷伊特,共花費了35萬美元。但是摩薩德局長紮米爾認為劃得來,旗開得勝很值得。
第二個暗殺的目標選擇了“死亡名單”上位列第三的穆罕默德·哈姆沙裏博士。他是巴勒斯坦解放組織駐巴黎的正式代表,地位要比茲懷伊特高。當時他在阿拉伯聯盟的辦事處主辦一份名叫《法赫特新聞》的時事通訊。哈姆沙裏和設在巴黎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中的一些阿拉伯國家代表過從甚密。那些認識他的朋友都認為他溫文爾雅,頗有教養,衣著打扮和舉止行為與任何一位外交官相比都毫不遜色。
當時哈姆沙裏同他的法籍妻子和女兒住在巴黎第14區一幢中產階級的公寓裏,過著舒適富足的生活。但是,他卻利用外交官和巴勒斯坦解放組織駐巴黎正式代表的合法身份作掩護,策劃了好幾起讓世人震驚的恐怖活動。其中最有名的有發生在哥本哈根暗殺以色列總理本-古裏安的未遂事件,瑞士航空公司一架噴氣式飛機在飛往以色列途中空中爆炸的事件,以及這次在慕尼黑襲擊以色列運動員的事件。根據情報,哈姆沙裏現在又同“黑九月”的外交部長穆罕默德·布迪亞策劃成立一個新的恐怖組織,名叫“東方巴黎人”,準備網羅那些法國本地和其他非阿拉伯國家的無政府主義者進行恐怖活動。
哈姆沙裏雖然是個“軟”目標,但他的警惕性很高,身邊一直有警衛,公寓臨街的大門口以及四周的街道上都布設了便衣暗哨。茲懷伊特死後,他的安全工作又進一步加強了,哈姆沙裏和他的上司布迪亞都在小心謹慎地行動。他無論走到哪裏,身邊總有警衛人員跟著。特別行動小組經過多次實地“踩點”之後,認為不可能再用對付茲懷伊特的辦法,而是根據爆破專家羅伯特的建議,決定將一枚微型遙控炸彈安裝在哈姆沙裏的電話底座裏,在他接電話或者打電話的時候實施暗殺。他們要以這種方式告訴那些恐怖分子,即使是像哈姆沙裏這樣有身份有警衛的人物,即使是住在戒備森嚴的公寓裏,同樣逃不脫被追殺的下場。為了在行動時不傷及無辜,避免傷害哈姆沙裏的妻子和他的女兒,特別行動小組對這次暗殺行動進行了周密的設計。